她早就习惯了藏起自己的脆弱,独自舔犊伤口。
她本以为,她的泪水,早就在刚入狱的那几个月就已经流干了。
哪怕是被打得头破血流,被关禁闭好几天不给吃东西,饿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她也那么挺过来了,她以为,她已经坚不可摧了,足以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暗箭。
却不知道她阻挡不了足以把她融化的温暖。
像是彻底打开了阀门,眼泪多的像是要把这几年积攒的委屈和痛苦一次性宣泄出来。
韶清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哭,发泄似的。
苏易站在车外,目光扫了一眼车内,心里那种感觉并不陌生,那天晚上她喝醉了,也是这样哭,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带着一丝丝陌生的疼痛,而今天,这种疼痛似乎比那天更甚,以至于让他生出一种暴戾的烦躁感来。
他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了韶清的“人生履历”
。
从全校第一,到杀人凶手。
十八岁入狱,二十三岁出狱。
他看到她那张在开学典礼上神采飞扬的照片,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有着分裂般的陌生感。
那个时候的她,一脸的稚气,站在讲台前笑容神采飞扬,那双眼睛清澈又明亮。
这种眼神,他曾经在苏文竹的脸上看到过,那是一种对未来充满期盼和信心的眼神。
而现在的她,那双眼没有被污浊污染依旧清澈如水,却仿佛已经历经了无数苦难,带着一种把整个世界都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的冷漠和麻木。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易转身走回去,打开韶清那边的车门,发现她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像是凝成了一尊石像,他强硬的抬起她的脸,她脸上泪水斑驳,望着他的双眼红肿泛红,头发丝狼狈的糊在了脸颊两侧,这幅模样真是说不上好看,可是苏易却着了魔似的,内心一阵悸动,凝视她片刻,然后伸手把韶清糊在脸颊上的头发丝一一拂开,然后扯了两张纸巾,耐心的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动作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要忍着,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
韶清哭的脑仁都疼了,神智却越发清醒,心里一直压着的东西好像也轻了不少,她看着苏易,这似乎是她十八岁入狱以后至今,第一次在人前哭,实在是有些让她无措。
“外面风景很好,出来走走吧。”
苏易说,手却不容拒绝的握住了她。
韶清只好跟着下了车。
跟着苏易往上走,直到登顶,眼前骤然开朗。
站在这里小半个s市都尽收眼底。
往远处眺望,还能看到同安大学和与之毗邻的清术大学。
山顶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山风一吹,头痛都缓解了不少,连抑郁的心情也跟着一松。
韶清忍不住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清冽的新鲜空气。
“我母亲出差了。
我工作忙,家里就只有外婆,我不放心,想请你去家里照看外婆几天。”
他的语气没有询问韶清的意思,似乎没有给韶清留下拒绝的余地。
韶清没有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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