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还是忍不住问。
“朋友呗。”
安芬一副天高云淡的神情,“你没听说过,一个人如果想把关系通到中央都不是没有可能的,关系系关系就没有到不了的地方,只要你想。”
“只要你想?”
我心里想到,我为什么要表现得如此敏感,这一切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生怕被看穿似的只好选择匆匆逃路,她的目标本就不在我的身上,而我不能因为多事的好奇心被牵扯出来,那无遗是把陈年的疤痕再揭开来示众,倘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我自己倒也豁出去了,可是串串呢?我不能不为她考虑,她不过还是一颗小幼芽儿,不该过早地承受成人世界所带来的伤害。
晚饭后,我带串串出去散步,走得离家有点远些的距离,在东北的方向,路过一个游水街的时候,经过一个大玻璃大厅的门前,串串好奇向里面多望了一眼,而偏就大厅的门是大开着的,串串甩开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就跑进去了,大厅里的灯没有开,但在外面路灯的照映下依稀可见里面的陈设,一看都是体育用材,特别是竖在门一侧的那些木桩,看过咏春拳电视剧的都知道那是干什么的,串串使劲想向上爬却半路就滑下来了,初时我站在门旁也没敢进去,生怕突然有什么人出来了,大厅空旷得让人有些害怕。
等串串跑到接近最里面的时候,我才慌忙地也跟过去,才注意到那里从天花板上还吊着两个沙袋,这时才听到外面有很粗鲁的男声,“谁啊,谁啊。”
但始终不见人出来,串串望着我有些害怕但又依依不舍的表情,我只好对着那出声的方向回喊到,“让小孩玩两下就走,好不好?”
那边突然就没了声音,我虽好奇但不至于再担心了,串串把沙袋晃了几下,不见有多大的摇动,又在一个桌子上摸到了手铃,很费力地两手搬起了一个,不几分钟她就累了才跟我悄无声息地离去。
谁知第二晚路过的时候,串串像受了什么魔力的招唤似的,又从大开的门跑了进去,这次就显然有些熟门熟路的到处摸那些木桩、沙袋还有哑铃,几乎在沙袋晃动的一瞬间远远的北门又传来了低沉的男声,有些沙哑,“谁啊,干什么的?!”
还有几句听得不真切,串串又一次拿求助的眼神望着我,我只好又一次对着那出声的方向回喊,“小孩想进来玩玩,几分钟就走,让小孩玩一下吧?”
奇怪的是,那边依然没了回应,但两分钟后大厅的灯却亮了,不是很明亮的那种,是一种很朦胧的黄光,串串顿时欢欣鼓舞地又蹦又跳地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的,还向我炫耀着一副拳击手套,然后小拳在沙袋上摩挲来摩挲去的,我看到桌上还有一副,就套上在沙袋上击打了几下,我的力度至多只能算是拍打罢了,可是我打着打着,站在旁边的女儿突然极认真地说,“妈妈,你是把它当成爸爸了吗?”
“啊?!”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胳膊上充满了力气,狠狠地一拳一拳捣了下去,只至衣服都沾在了皮肤上,头上似乎也有汗要落下,浑身无力才罢休。
这时才注意到串串一直默默地在注意着我,其实有些情绪还是不着痕迹地影响到她了。
这次再出门(大厅的门对着正东),我就不好意思不打招呼了,在到大厅门边的时候对着北面喊了一句,“我们走了,谢谢啦。”
里面依然没有回声,也不见人,只是在我们拐过这“玻璃宫”
向西面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串串又回头望了一眼,喊到,“妈妈,灯又熄了。”
我不由得也回了头,心里也不由得对这个迷宫和谜一样的人充满了好奇。
第三天周六的上午10:00,我本是到超市去买炒菜的作料,路过那个“玻璃宫”
时竟情不自禁地向里面望了一眼,果真有几个年轻人穿着一身白衣服在里面的桩上练拳,我不知何时竟停了下来,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极像艾瑶模样的人正在另一边与一个中年男子过招,待我想走时,发现站在前面的串串竟然已跑到了那“玻璃宫”
的门前,我把车支起欲去追她回来时,她已从敞开的门里跑进去了,我只好尾随到门边,已看到正在练拳的都纷纷转回头看着我的小串串,但并没停下手上的动作,除了一个人,那就是艾瑶,她已蹲下把串串抱起来向我这边走来。
“原来你周末一直在这里啊?”
我问。
艾瑶很轻松地解释着,“我也只是来了几天而已,妈妈说我体质太差了,那次我住院,她也是无意中看到的这个武术馆,说是整个青云市只此一家教咏春拳的,便让我出院后在这练练,还早早地就替我把学费也交了,可能怕我不来的吧。”
然后就逗着串串,“你跟妈妈要去哪里的啊?买什么好吃的啊?吃不完送点给阿姨吃吃好不好?阿姨也教你练拳好不好?”
串串一个劲地说:“好。”
眼睛却四下滴溜溜地乱转。
我看到那个中年男子又走到木桩处去指点着,中等个头,表情严肃,身体健硕,一看就知是常年练武的人,便问艾瑶,“那是这里的教练吗?”
“是。”
艾瑶又接着说,“其实这里有两个教练,这个是主教练,基本上每天都在。”
“是吗?”
看他们都摩拳擦掌地,我只好快速地带串串出去,与艾瑶道别。
其实我很想问问那么晚上值班的究竟是哪一个呢?我两个晚上遇到的是同一个人呢还是两个人?而每一晚都究竟具体是哪一个呢?这问题未免太唐突,以至于我无法也不知从何问起。
为什么有个教练会一直在这里,晚上连家也不回,一块挡板后一面纱帐,一个谜一样的世界……会是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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