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到御史府门口时,祝二太太一掀车帘,就瞧见门子处的一圈姹紫嫣红。
她放下帘子,叹了口气,冲着身旁的宜臻无奈道“说了让你换件衣裳,你不听,喏,现在好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上门打秋风的呢。”
宜臻今日穿了件半旧的湘妃色褙子,髻上只戴了两只钗环,面上妆容也素净的很。
乍一看,倒真像是御史家的一门穷亲戚。
但少女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她合上手里的书,弯唇道“我的衣裳饰,旁人想要还买不着呢,识货的人自然懂得。
御史夫人不会觉得我不尊重的。”
“话是这么说”
“话又说回来了,我一个已经订了婚的姑娘,真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家背后还不定怎么说我呢。”
“”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祝二太太默默住了嘴。
如今,她对卫珩这个女婿是满意的很。
自身才干出众,品性又上佳,先不论成婚后如何,最起码如今,他身边连个通房也未有,嫁过去后还不会有苛待媳妇子的婆婆。
莫说黎州,便是打着灯笼在京城里找,都找不出一个更好的了。
那又何必在这样的宴会上和人争奇斗艳呢。
平白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祝二太太这样一想,就顿时平了心,眉眼带笑地挽着宜臻下了马车。
她们行至侧门处,立马就有人迎了上来,是御史家的二媳妇,前年秋天从郓城那边儿远嫁过来,如今也不过是二九的年纪,瞧着和宜臻差不多大。
也不知是年轻面皮薄,还是祝二太太在黎州名声太盛,让她不敢造次,一路上,她都是羞赧的,怯生生的,问一句说一句,声音细若蚊吟,一点儿也不像个高门世家的媳妇。
到了厅堂门口,趁着人没注意,祝二太太还小声警告了宜臻一句“你日后可千万不要学成这副样子,小家子气的,平白惹了人笑话。”
宜臻乖巧地点头。
没有人晓得,她心里其实正在琢磨着,如何才能终身不嫁,做个单相思的闲散自由人。
因为出前,宜臻还因衣着打扮的事儿,和母亲拉锯了好一阵,所以她们到的其实有些晚了。
步入厅堂时,里头已经坐满了人。
今日,御史府办的不仅仅是赏花宴,还是曲水流觞宴。
宜臻记得,几年前她还在京城时,也赴过那么一场流觞宴。
场面更盛大,宾客更富贵,连用来引流水的曲渠,都比眼前这道精致许多。
只不过那时,她还只是个不起眼的伯府小姐,坐在角落最尾处,周遭都是认不得的生面孔,偶尔抬了头,还能遥遥望见坐在最前方的二姐姐祝亭霜。
而今,她被安排在主桌,还未落座,御史夫人就亲和地冲她招了招手,让她去她身边坐。
真是时过境迁,世事变幻,让人内心五味陈杂。
这样的境遇差别,也难怪许多人都向往着权利富贵,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她的未婚夫更有野心一些,他甚至不要一人之下。
他就要至高无上。
“这就是珩哥儿说的那个小宜臻是不是”
御史夫人把她招到身侧,笑呵呵道,“果真跟面团儿似的,又白净又软和,真真叫人爱不过来了。”
御史夫人如今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打扮富贵,面容慈祥,拉着宜臻的手说话儿,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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