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生产队,这不是与naai家仅仅一墙之隔的生产队的大院子么!
看啊,破败不堪的大
队部;空空dd、穿风漏雨的大仓库;东倒西歪、早已没有任何牲畜的牛棚、马圈;乱纷纷
的院落里,残破的铁锄、铡刀,随意丢抛,呈现着一幅让我沮丧的衰败之相。
汽车继续往西
游移而去,啊,池塘,这不是故乡的小池塘么,这不是给予我无限幸福回忆的小池塘么,望
着那清莹的水面,嗅闻着扑鼻的芳香,孩提时代,光着屁股,晃动着小鸡鸡,一身水淋地与
伙伴们嬉玩打闹的场景放电影般地从脑海里浮现而过。
哇,水泊凉亭!
汽车绕过微波泛起,凉意爽心的小池塘,紧邻着开阔的水面,三叔那栋
未经任何部门批准而随意搭建起来的、简陋不堪的,被乡邻们戏称谓“水泊凉亭”
的红砖小
平房,依然孤傲地、我行我素地、不可一世地伫立在那片茂密的柳树林的边缘。
我将汽车停滞在三叔逍遥宫般的水泊凉亭前,再也不肯移动一下,我没有勇气跳下汽车,
冲进三叔的逍遥宫去,却又心有不甘地就此悄然无声地溜之乎也,我依着车窗,眼里擒着无
限伤感的泪珠,长久地凝视着孤零零的水泊凉亭,凝视着,凝视着,凝视着,凝视着!
也不
知过了多少个难挨的分分钞钞,突然,逍遥宫的木板门无声无息地被人推开,一个体态丰盈、
腰身壮硕的女人,扎着溅满猪血的脏围裙,扬着肥实的,同样沾满血污的手掌,踏着没膝的
绿草,欢快地向我奔跑过来:“小力子,嘿,混小子,小骚蛋子!”
“三婶,”
我由衷地呼唤一声,滚滚的泪水终于彻彻底底地糊住了双眼,新三
婶快步如飞地跑到车前,将我拽出汽车:“这个混小子,到家了,怎么不进屋呐,坐在车里,
傻瞅个什么哟,快,跟三婶进屋去,嘻嘻,你三叔正喝酒呐,跟你三叔喝两杯吧!”
“啊,”
我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被新三婶热情有加地推进三叔那烟雾迷弥、酒气喷
鼻的逍遥宫里,三叔早已是七分沉醉,三分清醒,见我进来,即威严又慈祥地从热滚滚的土
炕上站起身来:“大侄啊,到了三叔的家门,为什么不进三叔的屋啊,还生三叔的气呐?”
“不,不,”
我拼命地摇着脑袋,心中暗暗嘀咕道:三叔,我哪敢生你的气哟,我是怕
你生我的气哟:“不,不,三叔,我是怕你!”
“嗨,”
三叔红头胀脸地摆摆手:“算了,算了,孩子小,不懂事,算了吧,别提那些
不痛快的事啦,无论怎样,无论到哪天,你都是张家的骨血啊,算了,算了,大侄子,来,
咱爷俩干一杯!”
“干!”
一杯热酒下肚,我的心里立刻感觉到空前的温暖和无尽的舒爽,望着三叔笑嘻嘻的面容,
我敢肯定,这一杯酒,将彻底了却我那不堪回的过去;这一杯酒,将重开我未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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