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她睡得很安稳。
接下来的几天,她寸步不离家门,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等着夏花来找她。
夏花却迟迟没有出现,她已经被她娘禁锢在了家里,轻易出不来,哪怕去个茅房,都被她娘或九岁的弟弟看着,防着她再去找薛松。
原来那天早上,夏花娘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习惯地先去开大门,然后现了那个荷包。
女儿的针线是她手把手教的,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女儿的绣品。
看着上面凄凄惨惨不忍分离的两只彩蝶,想到女儿始终不曾断掉的心思,夏花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羞没臊的死丫头,竟敢偷偷绣这种东西!
哼,昨晚她关门时这里还什么都没有呢,现在突然冒了出来,定是她前天偷偷跑出去找薛松了,人家不想招惹她,趁天黑还了回来。
忆起当年她对薛松无情的咒骂,此时再看着手里的荷包,夏花娘有种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的羞耻感,她甚至看见薛松站在她面前,嘴角挂着冷笑,眼里全是嘲讽:看吧,我早跟你女儿断绝关系了,是她非要死乞白赖地缠着我,我呢,真的不稀罕!
怒火腾腾而起,她气冲冲地跑到女儿的厢房,将门板拍地啪啪直响:“夏花,起来给我开门!”
夏花早醒了。
这两晚她都没有睡好,她期待着薛松收到她的惜别情意后会来见她一面,哪怕是劝她安心去给旁人做小妾也好,可是他没有。
她知道,他一定还生她的气呢,气她爹娘的势力眼,气她答应了爹娘给她找的亲事。
她也不想的啊,可爹娘逼她,她有什么办法?
听到娘亲的声音,她无精打采地去开门。
却不想,她才拨开门栓,一股大力便从外面传来,吓得她连连后退,还没开口询问,胸口就被什么东西砸到了,那物落在地上,出一声轻微闷响。
她不疼,可当她看清躺在地上的那个荷包时,全身血液仿佛都凝结了,她伤心,伤心他的绝情,她害怕,害怕娘亲的怒火。
夏花娘“嘭”
地关上门,点着女儿的脑袋低声咒骂:“你个没脸没皮的死丫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你再找那个穷光棍!
这回好了吧,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费心费力绣的东西,人家不稀罕,趁天黑给你还回来了!
这下你满意了?让他在我跟你爹面前耀武扬威!
你个死丫头,我们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他还回来了,他不稀罕……
夏花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捡起荷包,对着它泪如雨下。
夏花娘被她哭的心烦,拉起人拽到炕上,继续训斥:“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他有什么好?他对你有情吗?没有,说断就断,毫不留恋,你为啥偏偏巴巴地念着他?不说这个,说了也没用,亲事是你亲口答应的,人家钱老爷年纪是大了点,可他家富贵,保养的好,看着也就是三十来岁,仪表堂堂,人品又好,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亏的,还有啥不满意的,非要整日惹是生非?”
夏花怔怔地看着她娘,她为什么答应?还不是他们口口声声说这门亲事对弟弟以后的前途有天大的好处,还不是他们拿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逼迫她?若非这样,她怎会答应做人家的小妾?怎会与他形同陌路?
“娘,你让我再见他一面吧!
就一面,我问个清楚,倘若他真的那么无情,我就再也不缠着他了,娘……”
她扑到她身上,抽泣着哀求。
夏花娘才不肯给薛松再次羞辱她家的机会,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不行,出嫁之前,你别想再踏出大门半步!
够了,别哭了,仔细一会儿被你爹听到,他可没有我这么好脾气!
我做饭去了,你给我好好想清楚!”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大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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