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桃绛雪开始学习秀工了,为了不让她出去做活,她婶娘当真用一个月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工钱,给她买了一些针线和棉布回来,但是由于太过拮据,并没有能请到教秀工的师傅。
婶娘教了她一些简易的针法,让她自己在家里琢磨。
虽然不是特别喜欢,但是为了让婶娘高兴,桃绛雪只好呆在家里学做女红。
穷苦人家的孩子都是打小在外做工,没可能像大户家小姐一样正儿八经的呆在家里做女红,临近的几户人家知道桃绛雪她婶娘将桃绛雪留在家中,七嘴八舌的传出不少议论来,她婶娘也只是一笑应之。
桃绛雪学秀工十分认真,因为偶然有一次上街买绣线的时候,在绣品店里看到有花式各样秀工精美的绣品出售,忽然明白原来秀活做的好也是能够换钱的。
大半个月的日子过去,桃绛雪的秀工很有些长进。
这时正月刚过,天气却忽然变得愈寒冷,而婶娘上了年纪,适应不来,近日里有些咳嗽。
桃绛雪担心婶娘的身体,想去给她请郎中来看病,婶娘不愿意,只让桃绛雪替她去镇上的药堂里买了几味药材回来煎了吃。
药是最便宜的那种,吃了好几天也不见好转,桃绛雪心中着急,偷偷的从家中储钱的罐子里拿了些钱,去药堂里请坐堂的郎中开了个止咳的方子,换了一些好点的药材。
却又怕被婶娘现她拿了钱,于是她早晚呆在家中做秀活儿,中午趁着婶娘外出做工的时候,偷偷的去帮大户人家里干点活,每天挣一两个铜板放回钱罐子里。
大户人家人多院大,有很多琐碎事情需要人做,所以桃绛雪隔三差五的总能得到些活儿,有时候洗洗衣服,有时候除除尘,有时候去地里拔拔草。
今天则是放牛。
“别把牛给放不见了啊,要不你在卫家做一辈子的工都还不起。”
为着卫家管家这一句叮嘱,桃绛雪坐在山坡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两头大黄牛足足一个多时辰。
日头西偏的时候,两只牛也吃的差不多了,桃绛雪牵着牛往回走,刚走到镇口,就看到一群人扒在河边嬉闹。
这一条河,从镇子中间穿过,河水清浅不徐不疾,出了镇子河沟变的宽深,水流就急促起来,河边生满野草蓬蒿,常是镇里小孩的玩乐之处。
桃绛雪老远就看到那是一群穿着鲜亮的小子,不用想都知道是镇子大户人家的那一群公子少爷,于是她牵着牛,远远的饶了开。
边野小镇的大户人家,自然比不得那些京畿要地之中的豪门世家家规严谨,这些公子少爷们也过得随性的多,不想念书写字的时候,就可以斗斗蛐蛐抓抓鸟,而现在正值隆冬时节,没得玩,便凑在一起掏蛇窝子。
几个十来岁的少爷蹲在河岸边,拿着棍子在泥里捅来捅去,末了,有人大叫了一声,一个个子瘦小的小子举着一团黑黑的东西跳了起来,其他几个公子哥儿仰头一看,也都哄然而起,争着去夺那小子手中的东西,一群人追追打打的自河边跑了开。
桃绛雪赶紧站定,想等这群人跑开再走,没想这群公子哥儿们一路朝着这边跑过来。
原本也没人在意她,但是打她身前经过的时候,其中一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于是其他人也纷纷的停住。
率先停下来的正是那卫家的少爷卫世宏,他站在桃绛雪面前,吊儿郎当的看了看桃绛雪,冷不丁的就夺过那小个子手中的黑色物什,一把扔到了桃降雪身上。
桃降雪被着突如其来的东西惊了一下,猛的退后两步,低头一看,却是一条冻僵的水蛇。
虽然有些恐怖,但是冬天的蛇都很蠢顿,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卫世宏见桃绛雪并没被吓的惊慌失措大哭大叫,大感失望,瞥了圈在地上的水蛇一眼,一脚踢开。
桃绛雪默不作声的牵了牛,饶过卫世宏准备走。
“站住!”
卫世宏一步拦过来,“谁让你走了?”
桃绛雪又站住,淡淡问:“少爷,有事吗?”
卫世宏微微一怔,见桃绛雪表情平淡,看也没看他,他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很不爽的推了桃绛雪一把,“没事不能叫你?老子是少爷,想叫你怎么样你就得怎样。”
桃绛雪比卫家少爷矮了许多,被他推的连退几步,背靠上牛脸才站稳。
她有些气恼的看了卫世宏一眼,又撑着牛角站直身子,一声不吭的站着。
卫世宏看到桃绛雪脸上略带了点气郁的神情,顿时来了劲,得意的说:“怎样?不服?你又敢瞪老子?”
桃绛雪扯起栓牛的麻绳,理了理衣服,“不敢。”
这个‘不敢’说的甚是理直气壮,卫世宏又是一怔的功夫,桃绛雪已经抬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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