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笑道:“林爱卿做为老板,总不能店名都不会写吧?”
他轻咳一声,有些矜持地道:“若是开几百家店铺,都要朕来题名的话,也是有些劳累的。”
林钧:“……”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昨晚忽悠的一大通,朱祁镇竟是深信不移!
他说这世界之宽,之广,远大明疆域,他说这世界上有五大洲——
朱祁镇竟全盘皆信,一点都不怀疑,他是从何而知的!
朱祁镇并不傻,从他给朱祁钰的信中对喜宁的一点即过就能看出。
他只是无条件信任着,他认为值得信任的人,就如王振,又如林钧。
而王振,把他带进了沟里,让他在史书中,永世难以翻身。
现在,他,林钧,又能把朱祁镇,带向何方?
林钧忽然觉得肩头,变得沉甸甸。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那么,就从识字开始吧!
林钧接过朱祁镇的手中毛笔,在马车的颠簸中,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同样的三个字:
林,朱,记!
朱祁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林钧面不改色:“皇上,臣已经记下了!”
说着,林钧把白纸,翻了个面,在没有例字的情况下,又歪歪扭扭地写了一遍。
朱祁镇惊奇大赞:“林卿聪慧至此!”
一时间,朱祁镇教书育人的兴致大,他提起笔,却又不知写什么了,看向林钧:“钧哥儿想学什么字?”
林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道:“回家!”
朱祁镇一怔,喃喃复述:“回家——”
他立时明白了林钧的意思,无论是外拓疆域,还是开酒楼,都要先重回朝堂之上!
朱祁镇垂下眼帘,昨夜被林钧激起的雄心壮志终于凉了些,却也因有了第一步的目标越凝实!
他手指缩紧,一笔一划,锋勾如剑,重重写下了回家二字!
刘监正探头来看,微微一怔,昔日常听王老贼鼓吹,皇上心正气和,写的字,都堂堂皇皇满是帝王气。
说白了,就是四平八稳,没有脾气!
今天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回家这两个本就圆润的字,竟也力透纸背,写出了锋芒必露之感!
朱祁镇写完,怔怔地看着刚写下的回家二字,突然道:“可惜,王先生不能同朕一起回家了,那小贼——”
林钧十分顺口地接了下去:“臣必将其抓到皇上面前,千刀万剐,让皇上出一口恶气!”
朱祁镇十分欣慰:“林卿真忠良也!”
他又看向马车外,惆然道:“三千兵士相陪,先生……也不算寂寞了!”
林钧心道,确实,被三千冤魂日日索命,王振怎会寂寞!
土木堡一役,留守一万士卒,到底还是折了三千人进去。
朱祁镇幽幽道:“朕,必带先生回家!”
林钧却看向了刘监正,喝道:“刘公公,记,帝言,誓带三千士卒归家!”
人手短缺,刘禀文这位昔日尚膳监监正,如今权充了起居注官,负责记录朱祁镇的一举一动。
林钧已有觉悟,明君养成,就要从一言一行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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