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冲说道:
“奉兄长之命,前来向何相求镇荆州。”
何充肃容道:
“荆州刺史一职归属,当由公议,岂可私相授受。”
桓冲闻言,强忍住不去看桓熙,正色道:
“此事若以公议为准,只怕荆州从此将由庾家世袭罔替。”
何充脸色一变,追问道:
“此话何意。”
何充的神态全都落在了桓冲的眼中,心里有了底,桓冲越发从容:
“此前苏骏之乱,朝中大臣皆受其害,与其削藩,激起庾家起兵反抗,想必请求息事宁人,准庾公之请的呼声还是占据了上风。”
何充好奇道:
“既然你也知道朝臣大多支持庾家继续镇守荆州,为何还要来求我?”
桓冲正色道:
“因为何相与常人不同,何相是托孤重臣,所考虑的不是一门一户的利益得失,而是社稷的安危。
“荆州,强藩也,若继续以庾氏镇守,主弱臣强,国将不国。
“曹氏篡汉,司马代魏,焉知庾氏不会以荆州之兵,顺江而下,问晋鼎之轻重。
“因此,兄长与我言,何相必会施以援手,助他出镇荆州,而兄长同样不会忘记何相的恩情,愿为国家镇守西陲,剪除庾氏羽翼。”
何充恍然,原来这些话都是桓温教的,他感叹道:
“庾翼曾进言先帝,称赞桓徐州有英雄之才,不可以常人遇之,常婿蓄之,宜委以方召之任,必有弘济艰难之勋。
“今日听你转述桓徐州的高论,才知庾翼所言不假。”
事情很快谈妥,何充全力支持桓温出任荆州刺史,而桓温则作为何充的外援,镇守西陲,与他守望相助。
议定了大事,何充才注意到始终保持沉默的桓熙,他来了兴致,出题考校,然而桓熙却表现得极为笨拙,所答难以令人满意。
叔侄二人离开后,何充与亲信摇头道:
“桓元子(桓温字元子)当世奇才,其子,若豚犬耳。”
亲信笑道:
“桓家在荆州并无根基,又非高门,所倚仗者,无非桓元子个人的才智。
“如今其子愚钝不堪,其弟也只能学舌,仆恭喜何相,能够高枕无忧,不必担心将来又是一个庾家。”
庾氏能有今天的权势,除了是成帝、康帝的母族以外,更与庾亮、庾冰、庾翼等人的才能脱不开关系。
何充摆摆手,但看得出来,他心情大好,只是何充并不知道,桓冲所言,并非是在向桓温学舌,而是那愚不可及的豚犬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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