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伏猛地抬头看他,见他挑衅意味甚浓的凤眼扬起,下巴高抬,是居高临下瞧不起人的姿态。
她眸色一冷,周身畏怯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以冷冽孤傲,沉声道:“主公慎言。”
破阵舞确实是为庆贺刘闽生辰而编不错,但甄伏并无借此求天家青睐的意图,所谓赐婚圣旨不过是一场巧合。
况且那破阵舞本是刚柔并济之舞,为的是凸显对受贺之人节节高升的祝愿,是正气十足的舞蹈。
然刘宁偏偏在这舞中加入了许多异域风采,是以,在宴席上呈现出来的破阵舞早不复甄伏初创时的恢弘大气,反添了许多谄媚讨巧之色。
刘宁所作所为她不想予以过多点评,但她没觉得自己应该为此而受到无端的指摘。
思及此,甄伏声色一冷:“阿伏没有以色讨人欢喜的习惯,主公说的那些我做不到。”
“若是主公觉着平宁公主的舞好,我瞧着她应当很愿意一直留在濮国,陪主公夜夜笙歌。”
她又挑眉瞪了曹显一眼,不忘挖苦一句,眸中也尽是挑衅。
曹显也是个不肯服输的,一见她趾高气昂,便猛地凑近她,两指用力捏住她的下颌,挑眉与她对视:
“我看你是只愿意跳给别人看,而非要在我这儿藏拙。”
是了,她是惯会藏拙的。
最开始装作胆小柔弱的一介平民,不肯跟他回军营。
后又佯装自己是个柔弱浅薄的游客,日日想着如何离开晋地。
然每每到生死之际,又将家当掏出,惹得众人皆不得不为她拍手称奇。
便如今日,他竟才知道,她除了晓文理竟还通乐舞。
甄伏不知曹显心中涌起的千重浪花,只不畏曹显的压迫,反扬起下巴,迎向他,轻哼一声:
“原以为能在主公面对强敌时能献上一二计量便是阿伏对主公莫大的助力,却不想主公整日只盼着我如莺莺燕燕般在您的身边翩翩起舞,真是可笑。”
她游走民间时见多了男子流连风月场的丑态,便更厌恶于曹显的无理取闹,是以分毫不让,语气铿锵,一字一顿砸在曹显绷紧的脸上。
殿内的烛火随风轻轻摇动,连带着两人的鼻翼与睫羽也皆似轻轻颤动。
细微的呼吸在两人之间狭窄的空间里流动,互不相让,挑战彼此的底线。
不知过了多久,曹显像是叹了口气,捏在甄伏下颌处的两指微微一松。
甄伏终于得了松快,不至需要一直绷着腰背抬头看他,身上一松便往后轻轻靠在引枕上,不再去看曹显。
此时,她还不想与他说话。
“往后不要再给别的男子编舞献舞。”
曹显终是先开了口,语气也软了下来,伸出手想要绕到甄伏的腰后给她按揉。
甄伏没有搭理他,还下意识一躲,抵触他的触碰。
曹显的手随之一僵,但很快便回过神,抬起另一手臂拦住她的退路,又径直将手按在她的腰上,轻轻按摩起来。
“方才是我出言不逊。”
他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对甄伏的不敬重,声音里已经带上几分歉意,“往后我不会再说这些话了。”
他的语气放柔不少,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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