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茗香楼。
一楼雅间,沈澄端坐椅上,静默打量着对面之人,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道:“侯爷邀下官来此,可是有话要说?”
林铎风轻云淡地啜了口茶水,“太傅多虑了,只是适才在东宫,太子殿下说得对,既然我很快便会娶窈儿过门,那太傅届时就会成为我的义父,我与义父话话家常。
熟络熟络想来也无不可。”
话家常?
这种鬼话用来骗旁人也就罢了,可沈澄到底不蠢,料想这位安南侯突然叫自己前来,定是有他的目的。
在这般人多眼杂之处,大抵不是因着太子之事,那他能说的应当只有穆兮窈了。
可既然他不愿明说,沈澄也不多问,直等着他自己开口。
少顷,沈澄便见林铎慢悠悠放下茶盏,似是随意般道:“前几日,因那穆致诚一直闹着要见窈儿,我便去了趟刑部大狱。
可不想那穆致诚实在疯得厉害,竟是满口胡言乱语,太傅猜他都说了什么荒唐话?”
蓦然提及那穆致诚,沈澄微一蹙眉,稍稍猜想了一番,然根本猜不到林铎要说什么,便只配合着笑了笑,“还能有什么,想来又是道自己冤枉,无罪云云的吧。”
林铎摇了摇头,一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沈澄,少顷,一字一句道:“他说,窈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话音才落,他眼见沈澄脸色倏然一变,双眸微眯,手指在杯壁上摩挲了两下。
但很快,林铎便神色自若,甚至觉得有些可笑道:“或是因为窈儿不愿救他,他气毒了,才说出这番话的吧。
不过那穆致诚对窈儿的确不好,窈儿被刘氏在庄子上关了那么多年,他也不闻不问,但凡他多关切一些,窈儿也不至于吃了那么多苦头。”
言至此,他又浅笑着看向沈澄,“不过幸好,如今有了沈太傅您,您虽是窈儿的义父,可多少还是弥补了她自幼无父亲疼爱的遗憾。”
沈澄面色却颇有些难看,沉默半晌,他才询问道:“下官虽认了窈儿为义女,却还不知窈儿的生辰是在何时?”
林铎答:“窈儿生于腊月十七,她生辰小,若再晚出生些,便要过年了。”
腊月十七……
一瞬间,沈澄脑中哄地一下,仿佛都能听见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声,他稳了稳呼吸,佯作淡然般又问,“窈儿她……可是不足月而生?”
“不足月?”
林铎蹙眉,旋即露出纳罕的神色,“倒是不曾听她提起过,太傅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没,没什么。”
沈澄攥了攥手心,蓦然站起身,冲林铎施了一礼,“侯爷,下官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儿要办,便先行告辞了。”
林铎颔首,“太傅请便。”
沈澄提步离开,走时身形略有些晃,险些平地一个踉跄。
林铎只作不察,面不改色地目送他离开,随即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听着门扇闭拢的声响,他唇间笑意渐敛,垂眸若有所思。
大
抵一刻钟后,林铎方才起身下楼,纵马往东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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