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相较底下几楼时不时传出来的喊叫声哭闹声,五楼安静得像是没有活物,连墙壁都是空荡荡的白,整层楼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感。
“母亲,我来您了。”
男人好的唇角翘起优雅的弧度。
他一进门,背后的天光随之斜进病房里,那双昏暗的眼睛像镀上一层温柔的釉。
苏岚在织毛衣,瘦骨嶙峋的手腕上青青紫紫布满了伤痕,随着她的动作,滑到小臂中间的镣铐玲玲作响,空灵又诡谲。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脸色苍白憔悴,双颊凹陷进去有些显老,却也无法抵挡她年轻时是个美人的事实。
苏佋进去后,跟着上来的两个黑西装干脆利落地把门带上,一左一右把在门口。
“今年母亲想听什么故事小王子么还是兔子新娘又或者是十二兄弟”
苏佋在床尾坐下,从纸袋里拿出几本童话,眼睛注视着它们来回移动,就像挑剔又期待的小男孩。
苏岚依旧没有说话,替代她做出回应的是轻微晃动的镣铐影子。
苏佋并不在意她的冷淡,长指随意掀开一页。
是小王子要绵羊的故事。
他念道
“你从哪里来的小家伙你的家在什么地方要把我的小羊带到哪里去”
小王子说“好在有你给我的那只箱子,夜晚可以给小羊当房子用。”
“那当然。
如果你听话的话,我再给你画一根绳子,白天可以拴住它,再加上一根杠杠。”
“拴住它,多么奇怪的注意。”
“如果你不拴住它,它就到处跑,那么它会跑丢的。”
苏佋的声音又轻又缓,像是春天融雪后的水波,层层叠叠荡开沁人心脾的纹路。
他读到这段时不知想起了什么,轻笑了一声,合上,对床头低着头的女人说“母亲,我结婚了。”
苏岚手上的棒针忽然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滑,毛线球咕噜咕噜从床上滚落到男人脚边。
苏佋垂眸注视良久,弯下腰拾起,长指陷进柔软的球体中,扎出阴郁的弧度。
“是吗,恭喜你,那你怎么不带她来见见我这个丑婆婆”
苏岚的嗓子因为长久不说话而有些哑,听着像是撕开一张破布。
她笑起来的样子和苏佋有几分像,着他讥讽道“我好给她讲讲你以前的故事,比如是怎么把亲生母亲送进精神病院的”
苏佋把毛线球重新放在她的被子上,微垂的眼眸中半轮天光似在缓缓流动,他表情丝毫未变,嗓音温柔道“不,她谁都不见。”
说完他抬起头,像是有点儿困惑,“我没有让你去监狱,而是让你好好在这里活着,不好吗”
他眉心轻微蹙起,“当年借我生日的由头杀人的不是你吗”
他轻飘飘的话语从薄唇吐出,黝黑的眼眸没有痛苦也没有同情,聊起当年血淋淋的事情像是在聊今天有没有吃饭一样简单从容。
苏岚忽然把被子上的东西全都扔到了地上,瞪着他,“我宁愿去监狱也不想在这活死人墓一样的地方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机器,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我快疯了”
“母亲,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
苏佋平静地把翻倒在地的袋子拾起,“我永远记得那段时日,你把我摁进冷水池试图吸引父亲的注意力,又把我关进着火的房间想让父亲救我,有时候,我真想也让你试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他徐徐抬眸,笑容直白又恶劣。
苏岚沉默了一瞬,望着他拂了拂长发,懒洋洋地说“霍司佋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和我年轻的时候像极了。”
她眉心微扬,用怜悯的语气说“我可怜的儿子,你结婚了又如何,一旦你的小妻子知道你的真面目就会抛弃你,就像你父亲当年抛弃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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