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屿觉得自己前世欠了那倒反天罡的忤逆子的。
神经逐渐衰弱、脾气日渐暴躁的天子陛下,想将孩子还给皇后。
谁知皇后却同他诉起苦:“烟屿,我的手腕好痛。”
师般般身上任何的不舒坦,对陛下而言都不啻惊雷,他立刻神色紧张:“可曾请医工来看过?”
师暄妍眸光悠悠,轻一点头,“请过。
医工说,我是长久用手腕发力去抱孩子,腕骨出了毛病,除了静养,每日用针灸调理,别无他法。”
皇后都已经病痛难忍,他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带孩子呢?
现在的宁琛,刚过周岁,还不会走,正是最难抱的时期。
那狗崽子胃口极大,相比同龄的孩子,简直健壮如牛,自己也不嫌胖,一日三餐,饔飧相继,顿顿不能少。
一顿不吃他便吵得沸反盈天,恨不得推翻了他老父亲的朝廷,造姓宁的反了。
师暄妍眸光流转:“陛下方才要同我说什么?”
宁烟屿摇头:“无他。
只是进来暑热,问皇后可要去离宫避暑。”
师暄妍笑:“啊,这不是才刚刚四月么。
长安的四月,还是阳春天气吧?”
“……”
看破不说破。
新君刚走,皇后的脸色唰地耷拉下来。
春纤惊奇:“娘娘这是……”
师暄妍揉了揉酸痛的腕骨,眉眼垂落一片淡淡的阴翳。
“他明知道我每日带孩儿累,却总来缠我,我得让他也吃一吃儿子的苦头,省得他忙帮不上,尽会说些风凉话。”
春纤掩唇笑道:“奴婢看,圣人是被皇后拿捏得死死的,这段时日,可有圣人消受的。”
好像有了儿子以后,关于孩子的喂养问题,新手夫妻两个就一直存在些分歧,师暄妍蛮横地要按照自己的来。
在她眼底,宁琛毕竟是个新生命,小小一团的孩子,脆弱得就如同一件琉璃制品,稍不留神就能摔碎了,得寸步不离地看顾着。
这点是与太上皇不谋而合的。
太上皇的“隔辈亲”
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而宁恪却觉得,除了必要的食水,其余的都可以散漫饲养,甚至偶尔铁血。
她越是着紧孩子的事,以至于忽略孩子他阿耶的感受,拈酸的陛下这种观点就越旗帜鲜明。
到了后来,宁恪显然成了一名“激进派”
。
看他作壁上观地在一旁指点江山,师暄妍就来气。
干脆甩手一丢:“你既然说得头头是道,那以后我不管了,你自己养。”
皇后没说二话,但言外之意就是,养好了不奖,养坏了我咬死你。
与皇后的默契,让陛下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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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领了一个全天下最难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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