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苓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眼前这结结巴巴的陌生叔叔,懵懂、好奇又充满耐心。
啊,那双眼睛,多灵动,多像呀!
“对……不……”
猛烈的悲伤涌上方炎斌的心头,要说的话也一时梗在喉间,他慌乱地以手掩面,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来不及阻止的泪水已然落下,如撒落的串珠,一个颗接一颗。
啊,原来人的眼泪还能这样呀!
之缘暗自在心底感慨着,这个想法让她觉得自己不但无聊,还十分没有同情心。
这面对面的场面,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无论如何想象,那场景中的自己都至少会是热泪盈眶的……,但实际却完全相反。
“对不……起……”
方炎斌道着歉,无可抑制的悲伤失控了,他背过身去,很是克制地哭起来。
之缘看不到方炎斌的脸,可看着他颤抖的双肩,听着那压抑不住的哭声,知道他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一个孤独的悲伤像是自带结界,似乎跟半米之外的两个人一丝都不相干,面无表情的女人继续面无表情着,天真烂漫的孩子已经蹲下来玩起来阶梯下的小石子。
哭,继续哭着,哭,一直哭着,哭到路过的人不断侧目,接着还哭,哭到之缘心烦气躁。
“方炎斌,别哭了。”
之缘拿出纸巾递过去,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吐槽道,“服了,你可真能哭,真会哭。”
她以前可从没听说过他是这样子的人,禁不住吐槽道,“跟谁学的?”
方炎斌接过纸巾擦了擦泪,好半天才终于才缓住情绪,勉强撑起一丝丝笑,沙哑着嗓音自嘲道:“没有,人说久病成医,哭的次数多了就会了,哪里需要别人教。”
好奇怪,刚才看到方炎斌哭成那个样子,之缘的心底都不曾起一点点涟漪,但此刻对方这么轻如云淡如烟的一句话,却重石般重重地砸在了她心头,甚至情不自禁地端正视线。
她郑重地看着眼前这满眼悲伤且满身疲惫之人,眼底的同情登时在眸间凝成一团雾蒙蒙的水气,安慰几乎脱口而出,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和三下轻轻的拍抚。
方炎斌心疲力竭了,就在这短短几天之内,突然明了的真相如山体滑坡,直把他那孤独漂泊了三年的心碾成韲粉——痛苦化作十八层地狱,灵魂每天都经受上万遍的折磨,痛不欲生!
当之缘的一只手,带着一点点到为止的温度,轻轻拍抚在他那僵硬如铁的臂膀上时,身体便自救般不自觉地向前一倾,双手顺势一勾,头便无力第埋在女人温暖又可靠的肩头,眼泪又失控般放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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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然生的情况完全不在之缘的意料之中,唬得她身体都僵了,投降似的双手唰地举起,但当肩头湿乎乎的暖意传来时,想想故去好友言语调侃中那所谓“风流高傲的富家公子哥”
竟然哭成这样,心里到底还是不落忍,轻叹一口气,任由对方哭个够。
“你们俩……在干嘛?”
一个声音,冷冰冰微颤颤的,像是吊在死人脖子上的一道麻绳,直绷绷地摇曳着一股致命的杀气。
方炎斌身体一僵,慌乱地松开了环抱之缘的手,之缘一脸迷茫,扭头时正对上诗兰那冰冷怨恨的双眸。
“你叫方炎斌?”
诗兰质问,“可你不是说你的名字是方思君吗?呵,连真名字都不肯跟我说的吗?思君……思君……方思君……”
唇间低语摩挲,伤感的双眸转寻向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靖夜思君,你的夜里所思的人……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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