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李公馆附近住着的都是政府要员,军队高官,他们平时出入都是有车子接送的,这里寻常不许黄包车进来拉客人的,因此陈殊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一辆黄包车。
这是她头一次来长沙,又是晚上,其实并不晓得怎么走回去的,她等了一会儿,脚上穿着高跟鞋,只觉得一双脚都快冻麻了。
付旗小声道“司令,南云酒店离这里挺远的,夫人又不晓得路,很危险的。”
李纵云从窗户望过去,见路灯下的陈殊冻得跺脚,她抬手瞧了瞧手表,似乎不打算再等下去,顺着路灯走了。
付旗有些着急“那条路不是去南云酒店的,是往山上去的。”
李纵云哼一声,斥责“聒噪”
静静瞧了一会儿,见陈殊渐渐离开了视线,他叹了声气,拿起一旁的大衣追了出去。
陈殊往前走了一段,一个人都没有碰见。
因此并不晓得自己越走越偏,她有心想往回走,只是担心李纵云不肯给自己台阶下,未免难的。
雪下得越来越大,马路上积了薄薄的一层,一踩上去,便咯咯呀呀作响,风一吹过来,陈殊便立刻打了个寒颤,连忙把大衣拢好。
陈殊心道哎呀,还是往回走算了,说几句也没什么的,冷着脸也没什么,自己不去就行了。
这里大概是高官贵胄官邸所在,因此寻常马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更何况是晚上。
她转了步子,往回走,不过刚刚转过了一道弯,便瞧见李纵云手上拿着大衣,往这边走来。
陈殊顿住脚步,李纵云缓缓走过来,给她披上大衣,道“回去吧,下雪了”
陈殊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更别说心里本来就存了歉疚,她低声道“我不是故意五年才回来的,可是我早几年回来,我们之间那些争论还不是一样存在吗报纸上的事情,我都见了,你是军人,此直国难当头,你要尽你的责任,这些我都晓得的。”
日本人的锋芒越来越盛,不晓得那一天就会打起仗来。
李纵云问“所以,你是怕我死了,回来照小宝的这你倒可以放心,一时半会儿这仗还打不起来。”
同这时候的人一样,以为日本人没有这样的魄力,来进行这样的一场战争。
可是他们并不晓得,那场战争是突然爆发的。
他这样别扭,不过是心里有气,陈殊的话在他听来,偏偏要理解出另一个意思来。
只是这个死字,偏偏是此时陈殊绝不想听见的一个字,因为在那场战争里,绝大数军人都是要死的,那种惨烈,尸横遍野的情状,陈殊连想也不敢去想。
她伸手盖住李纵云的唇,声音有些不对“你答应过我,说,一定不死的,说话要算数的”
李纵云把陈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陈殊,你也知道说话要算数。
当年送你上飞机的时候,你答应过我,要早点回来的,可是,你说话算话了吗小宝问我,为什么妈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怎么那么久也不回来要是等他十岁的时候,妈妈还没回来怎么办陈殊,你叫我怎么去回答这些问题你什么时候肯回来,我从哪里去知道。
你这五年,何曾有过一封信”
其实陈殊刚开始是写过信回来的,只是这时候通信并不方便,陈殊也不只是待在英国,后来去了很多地方,地址也不固定,后来便没有再写了。
又想着,两个人分歧众多,写信又能有什么用呢
倘若不是从报纸上晓得那些事情,晓得他有所改变,即便是回来办药厂,陈殊也是绝不会主动来见他的。
如他当初所说,他这几年出了带兵之外,并没有对那些报人、文人,滥杀滥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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