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自我肯定的需求的。
郭敞的问题在于,他完全清楚身边的人想法,也明白那些很实际的东西,丝毫没有犯自欺欺人的错误。
但他的本性又非常孩子气,就仿佛是十几岁登基后,心性停留在了那个阶段。
他知道自己这是孩子气的,所以从不会说出来...但都心里暗暗记着呢!
王志通暗暗想着,这个时候官家还很喜爱曹婉仪,当然没什么问题,但等到没那么喜欢了,这些都是要‘反噬’的。
就在王志通冷眼旁观着漱芳殿里不算新鲜的一幕幕时,尚功局下所,素娥的日子一如往常平静——郭敞似乎是出于某种兴趣,连着叫了她伴驾。
但就像大多数时候一样,皇帝的兴趣来得快,去的也快。
所以之后再没了动静,这在其他人看来也不奇怪。
甚至是罗司珍这等在素娥身上寄予了厚望的,也没觉得这样的发展不对。
她只是不满素娥的‘不作为’,竟然没抓住这样的好机会,一举完成从宫娥到宫妃的身份变化。
也是因为素娥依旧是个宫女,而且官家叫了几次伴驾后就没有下文了,渐渐的,尚功局原本对她另眼相待的,这时候也恢复正常态度了...虽然看起来不一般,但结果似乎和那些侥幸得宠的普通红霞帔没什么不同么。
素娥的生活由此变得平静。
“她的运道不算差,资质更不必说,只是太不会奉承了!”
罗司珍也是‘怒其不争’,晚间吹灯前忍不住同侄女罗天香抱怨:“若是个擅机变、懂逢迎的,趁着官家那般另眼相待,哪能不上位?”
连着叫了伴驾,以一个出身低微的红霞帔来说,确实是难得一见,所以要说‘另眼相待’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当事人没抓住机会,这样的‘另眼相待’自然就被收回去了——众所周知,皇帝的‘另眼相待’尤其有时限!
听自家姑姑这般说,与素娥关系已经算亲近的罗天香却是有些担心了:“如今这般就没办法了么?难道说素娥以后都只能是个红霞帔......”
“自然不是,只是错过了趁热打铁的机会,谁知道官家下一次想起她是什么时候?”
想到这一点罗司珍就有些不爽。
罗天香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也只能幽幽叹息一声,吹灯躺下了。
第二日她在司珍司见素娥依旧像个普通宫女一样做事,心里不知怎的又是一松。
说来素娥真个和宫里寻常红霞帔、紫霞帔不同,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是她没见过的。
虽然姑姑说,这是她的好处,也是她的坏处,忒没上进心了,但罗天香倒是觉得谈不上好坏。
不说别的,纯以日常交朋友来说,她也喜欢素娥这个性格。
有一种宫中少见的平和,不见算计、阴谋,让她觉得很舒服...显然罗天香还没有像她姑姑一样,成为那种在宫廷中完全以利益为主导,能够毫不介意利用与被利用的那种人。
“素娥——”
罗天香刚要过去打招呼,就见到素娥的眉头皱了起来,转而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天香啊...”
素娥摇了摇头,让她看送来自己这里的一批物料。
主要是用来结珠花的珠子,其他的就是辅料了。
罗天香在司珍司也呆了许多年了,眼力是有的,即使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一眼看出这是要结珠花。
而如果是结珠花的话,这些材料就未免有些下色了。
当即皱了皱眉:“难道是郡君、县君们的份例?这也不该叫你做啊。”
这么差的材质,也就勉强给妃嫔中地位最低的郡君、县君做最寻常的份例了,甚至给她们都有些差了。
不过么,六局看人下菜,偶尔‘欺负’一下小妃妾也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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