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抖开把折扇,踱步往外去了。
絮儿如蒙大赦,换了寝衣就躺到床上去。
然而方才还困得脑袋昏沉,躺下却睡意全无。
李辞的床满是他的气味。
一点沉香的木调,一点肌理的温热,再一点笔墨香,纠缠成完整而朦胧的男人轮廓,无形挑逗着。
絮儿裹在薄薄锦被里,用力嗅着自己的味道,试图抵挡李辞的攻势。
可越不想闻什么,嗅觉越对什么味道灵敏。
闷出她一头的汗,仍是徒劳。
却将李辞身上的味道记得更深刻。
她只好捏起绢帕两角塞到鼻孔,算是紧急避险。
那头李辞走出门,障扇打个哈欠。
闹一上午他也困得要命,奈何与絮儿较劲,不能显露出来。
他由一侧耳房的暗门转回暗阁,更换寝衣上床。
想起那胡诌的小娘子便笑,不知此刻他那小娘子认不认床,在他床上能否安眠。
这一觉睡得极舒坦。
以至于当暗卫呈上宁策的信时,李辞些微怔住。
“表哥?她几时冒出个表哥?”
李辞疑惑着接过信。
信封赫然写着隐春园的地址,并有“白絮儿表妹亲启,宁策表哥思寄”
的字样。
那字迹隽秀轻灵,笔意潇洒,颇有唐人钟绍京的韵味,下一辈子苦功不一定练成。
得知絮儿有个关系亲昵的表哥,还是个书法颇有造诣的表哥,李辞脸色倏地沉下来。
陈放垂头答:“是的,她们是有一个表哥。”
“名叫宁策,乃苏州人士,刚及弱冠。
母亲是白太太那头的一房远亲,细算下来是王妃的二舅妈的表侄儿。”
“嗯,没入五服。”
李辞语气平淡且轻蔑,“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非刮带个‘表哥’。”
他不屑理会那些七拐八绕的关系。
垂目细看那字,越看越喜欢,越喜欢越愁。
想象出江南毓秀山水间,一位俊逸书生立在卷轴前挥毫泼墨。
旁边站着絮儿笑眯眯在鼓掌。
“那宁策可考了功名?”
李辞冷哼一声,撇下信封转去洗手。
陈放跟到面盆架子,递上擦手巾,“中了举人,只待明年开恩科上京会试。”
“将宁策的身家背景细细查来,不可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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