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个女人,也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来疼,想亲手给他做顿饭、缝件衣裳。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来,情之一事,当真勉强不来。
就好像不管自己再如何努力,似乎也永远都入不得这位大当家的眼;而不管那位三当家说的再如何天花乱坠,她也避之不及一样。
这些话赵恒却不好插嘴,场面忽然安静下来,安静的有些尴尬。
胭脂卢娇,再赵恒,又瞧瞧在风雪中被刮得好像随时都会折断的胡九娘,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感同身受的凄凉和同情。
胡九娘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最后瞧了赵恒一眼,轻声道“那,我走啦。”
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胭脂脱口而出,“我,我送送你吧”
其实她自己尚且还算是客居,说这话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但这样的天,这样偌大的镖局,竟没有一个人送行,光是着胡九娘单薄的背影,胭脂就难受的很了。
女子生而不易,便是沦入风尘也不是她自己愿意的,只怪世事无情,亲人可恶
胭脂这话一出,在场几个人都愣了一愣,胡九娘头一次瞪大了眼睛,里头满满的难以置信。
卢娇一把拉住她,十分不赞同,“你做什么呢”
“世人对女子总是太过苛刻,可细细想来,她又何错之有我去送她,也不光为她,还是全了我自己。”
胭脂叹道“不是说就在附近么青天白日的,又有许多巡街衙役,没事的。”
曾几何时,她也曾这般孤单,这样无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今日之她已非昨日,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苦着旁人苦苦挣扎
卢娇说不出话来,飞快的瞥了赵恒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也有些泄气。
在心中飞快的摇摆片刻之后,卢娇一跺脚,“罢罢罢,去吧,正巧我也顺道出去,远远的跟着就是了。
回头你送完她,咱们便赶紧去做衣裳。”
郭赛的功夫固然可怕,但如今他兵刃已失,便如同失了利爪的猛虎,威力已然大打折扣,即便再次狭路相逢,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再说,他刚被大当家削了风头,这一时半刻的,恐怕也不敢回来。
赵恒要去知府衙门打招呼,在大门口便与她们分别,临走前又细细的叮嘱了一回,胡九娘没有像以前那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视线却在胭脂和他之间不断流转。
卢娇与胡九娘处不来,也懒得虚与委蛇,只在后头不远不近的吊着。
胡九娘和胭脂一前一后,却也没有太多话。
年底了,路上行人明显增多,脸上洋溢着鲜活气儿,与路边枯瘦的树木形成鲜明对比。
西北风呼呼的刮着,刺在脸上有些痛。
胡九娘的东西不少,零零散散装了将近十个箱笼,满满当当塞了一整辆马车。
她自己也没坐车,就这么走着。
走到交叉路口的时候,从南边来了一队车马,她们一行人便停下,叫对方先过。
似乎是打南边来的过路行人,还有几个孩童,正从一家马车的窗子里争先恐后的挤出脑袋来,经过胭脂身边时,几个小孩子齐齐愣住,片刻之后又都齐声大叫起来
“仙子姐姐”
胭脂脸上不自觉泛起笑,冲他们摆了摆手,于是几个孩子叫的更欢了。
胡九娘近乎贪婪地着小孩子们身后探出来的半边女人身子,她正努力将几件披风往孩子身上披,又疼又的抚摸他们的脑门儿
那女人其实已经很不年轻,皮肤又糙又黄,五官也不大好,但胡九娘却觉得她美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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