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大户家出来后,闻棠上铺子里买了一斤白面,这一下便花去了八文钱,剩下的那几枚铜板又宝贝似地塞回了兜兜里。
他们二人如今食量都不大,这一斤面倒是够他们姐弟俩吃上几日了。
回到了他们的小破屋之后,闻桑赶忙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个已经干硬得像石头一般的面团块。
这还是他们前些日子经过虔州之时,她狠了狠心花了一文钱找那馒头铺的老板娘买来的。
这年头的人做馒头,一般都是用米酒充当酵母发酵。
可米酒价格不低,用这老面,倒是也能做成,且便于携带。
因此,哪怕是这一路上走得再累,闻棠都始终不肯舍弃这干巴巴的一块面团。
那时候他们没有银子,指不定往后就有了呢。
这不,当她终于有了银钱能买白面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埋头开始和面,铆足了劲要做几个热腾腾的馒头出来。
他们回到小茅屋之时已经是半下午时分了,当这几个热腾腾的馒头蒸好后,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闻棠先是拿了两个往隔壁二牛家去,趁着他还未归家,直接搁在了屋内的桌上,而后又返身去喊弟弟。
可她在屋内屋外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闻桑的身影。
想到这几日来闻桑的不对劲,闻棠心中顿时就着急了起来。
“阿桑——!”
她顺着村道一路喊着,心中各种猜想这娃儿会不声不响地跑去何处。
可还不待她走多远,便听见身后传来了闻桑的回应之声。
“阿姊……我在这里。”
闻桑赶忙又掉转头朝着他们屋后的那片竹林奔去,果然见闻桑正蹲在地上,面前还有一小堆不知从何处收集来的笋壳。
仔细一瞧,那些笋壳还湿漉漉的,有些都已经发黑了。
“阿桑,你在这里作甚?”
闻棠赶忙上前将弟弟拉起来,伸手拍了拍他身上沾着的泥土。
眼下他们没有换洗的衣裳,还需得等到烈日当头的日子,洗干净的衣服方才可以当日就晾干。
若是平日里沾上了泥灰,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他们如今虽衣衫褴褛,可闻棠却将二人住的屋子和身上的衣物打理得干干净净。
这缺医少药的时代,人可是经不起病痛折腾的。
闻桑默不作声地着姐姐将自己衣摆的泥土拍干净,这才小声道:“阿姊,咱们再烧些草木灰拿去卖,是不是旁人便不会以为咱们都是乞丐了?”
闻棠听得此言,这才知晓这娃儿脑中究竟在纠结些什么。
她蹲下身对闻桑平视着,温声道:“阿姊今日与你说的,就忘啦?旁人觉得咱们是乞丐,不过是嫌弃些,又不会打杀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兜兜内拿出了那几个剩余的铜板举到他的跟前。
“你瞧,咱们今日不是挣了银钱吗?有了银子,能买面做馒头吃,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管旁人作甚?”
闻桑虽年纪小,可有些道理,多听几次便也能明白。
尤其是当闻棠提到今日有馒头吃后,双眼立刻就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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