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世上,称心如意之事,咋就那么难呢。
宋修濂进到殿里时,宋景沅正伏在案榻上小憩,搭在人身上的薄氅下滑了一截,宋修濂走过去,给人往上拢了拢。
宋景沅睁开眼睛,睡眼朦胧,说“爹,你来了”
指了指对面,“爹请坐”
宋修濂在矮榻的另一面坐下,见女儿脸上略有疲色,很是心疼。
这一年里,景沅经历的事太沉重,他这个做父亲的,除了在背后默默支持,人心里的苦痛他并不能为其承下。
如若当初他拒绝了李却给景沅的赐婚,景沅便不会有今日这般苦难。
可是,人生哪里有如果呢他也是活了几世之人,这样的道理岂能不懂。
“景沅,长欢呢怎么不见他”
暖阁里一时寂静,宋修濂率先打破这沉寂,不过他也确实是想见长欢,小孩灵动可,几日不见,着实想的慌。
宋景沅道“长欢睡下了,待会儿睡醒了,我让嬷嬷抱来给父亲。
深宫夜长,景沅心里难捱,叫父亲来说会儿话。
父亲,有一疑惑压在景沅心里久已,景沅今日斗胆一问父亲,你实话告诉我,当年立莹姐姐是因何而死”
这一问,问的宋修濂心剧烈一跳,随着屋里逐渐暗下来,他的心又慢慢往下沉。
很快屋里的黯淡由宫女一盏琉璃灯照亮,照不亮的是他埋藏心底多年的晦暗。
宫女点完灯之后,便退了出去,并且把门关的死紧。
宋修濂起身走到轩窗前,桌上的琉璃灯照着他半张脸橘黄温暖,他着窗外渐渐入了夜的天色,灰白而阴暗。
负手立了一会儿,他才说“她喜欢上了自己的小舅,因而不得,自尽而死。”
宋景沅倒抽了口凉气,脸上倒无多少波澜,起身走到她父亲的身边,说“记得前些年回家给奶奶祭拜,大姑对你不理不睬,你脸上也不大高兴,原是因了这一层原由。
父亲是个重情之人,对于立莹姐姐的死,想必心里也是十分难过。”
宋修濂叹了声气道“都已经过去了,不想的时候还好,想起来心里还是很愧疚。”
“那么立承哥哥呢,又是因何而死”
宋景沅问。
宋修濂道“立承为裴铭起所杀,裴铭起已被皇上处死,也算是大仇得报。”
裴铭起因弑君谋逆罪,去年秋天被宋景沅处了斩刑,其膝下留有一双儿女,斩草须得除根,宋景沅怕留下他们日后生出祸患,遂将其一并杀除了。
就连远在南地为官的裴铭起的哥哥也未能幸免,宋景沅将其官职革除,一家人贬为庶民,以带罪之身,流放岭南,让其再无出头之日。
辅佐了三代君王,风光了大半生的裴家,就这么彻底落败了。
宋景沅处死他们时,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她不能心软,不然她这个皇上如何立威严,一个君王若是连大臣都震慑不了,皇位怕是坐不牢实。
尤其对一个女人来说,坐位更是不易,所以,对于反对自己之人,她宋景沅绝不能心慈手软。
这一年里,她杀除了不少人,心也变得冷硬起来。
不过到底还是留有一处柔软,给她的家人。
宋景沅着她父亲的侧影,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眼里逐渐浮上一抹柔意。
“我竟不知立承哥哥是这样死的,若是早些知道,定会早些将裴铭起除了。”
她虽说着杀除的话,语气确是相当温柔,她就那么着她的父亲,眼睛一转不转,柔声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改日我下旨把大姑接到京城来,一家人团聚,父亲与大姑之间的心结早该解开,不能每次父亲回家祭拜,都阴愁着个脸,那里是父亲生长的地方,是父亲的故乡,景沅希望父亲回故里时,高高兴兴。”
宋修濂摇头“你大姑固执,你若强行下旨接人来,只怕人心不甘愿。
至于故乡”
他活了四世,出生之地有三个,下井村非他生之地,那些年读在外,真正在村里长待的是为母守孝那三年,甚至还不如芜县待的时间长,唯一让他念想的是,那里葬着他的母亲,守着大姐一家。
至于前三世,时间太过遥远,记忆中的地方已有些模糊,故乡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逝去为故,何以为乡
顿了一会儿,他才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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