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从没有如此专注的做一件事,她在丽政殿中查阅了许多关于币制改革的重要论述,遨游在浩瀚如烟的书海之中忘却了时间,精神头愈足,一点都没有累的意思。
没多会儿,廊下响起一阵缓慢的脚步声,许是长公主离开之前正在吩咐随侍的人按时燃香等事情,一阵低语的说话声过后宫殿逐渐归于寂静。
夏风轻拂廊下昏黄的宫灯,桌案上盆景里的竹影也随之摇曳,谢潇察觉手腕有些酸软,搁下毛笔时才现已经子时过半。
值夜的宫人正倚在昏暗的角落里偷偷打盹儿,谢潇揉着酸胀的肩背起身,独自吹了灯阖上殿门,并没有打扰他们。
回重州殿的路上刚好要经过谢珏寝殿,谢潇侧眸看了一眼里头漆黑一片,想必三哥已经睡下了。
里头忽的传来一声清脆声音打碎落地的声音,接着传来的是男子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谢潇止住步子,屏息听了听,窗棂里头寂静无比,声音又没有了。
就在她继续往前走时,又听得值夜的宫人急切地低呼之声:“殿下您,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
宫人之中引起一片慌乱,谢潇站在殿门口踮起脚尖朝里头望了望,问向其中一个端着水盆出来的宫人:“里头生了何事?”
宫人见来人是七皇子,也如实回答:“禀七皇子,殿下夜半饮水时被瓷壶的碎片伤了手,现下血正流的厉害,奴才们正要去请太医。”
谢潇迈入殿门,伴随着床榻上剧烈的咳嗽声,里头的确有几名宫人正在手忙脚乱的为他裹伤。
“哎,别动。”
谢潇一眼望过去,这些宫人们也够笨手笨脚的,许是害怕触碰主子的手引起主子不快,忙了好些时候谢珏右手的食指仍然血流如注。
她撕下一块白纱布将男人的指骨裹了一圈紧紧攥在手里按压,侧头吩咐道:“北面第二个柜子里第三层,里头有没用完的止血药,先拿过来。”
宫人慌忙跑过去找。
榻上男人那苍白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指骨虽然隔着一圈纱布被人紧紧攥在手里,却还能感受到那柔软的掌中渗出的无限暖意,将他寒意透骨的身子从那暗黑无尽的深渊之中找回。
指尖还能感受到一阵平稳而有力的心跳,不知是两个人谁的心开始怦怦加起来,在被妹妹关心和照顾的间隙里,谢珏忽然又有些后悔去找岚采女。
纵然从前心中有些猜疑,但面见渊帝的时候心中总还有一丝敬畏和尊崇。
但今日知道了从前的种种,知道了母后生前曾被这样心思歹毒的一对男女折磨暗害,而自己的母后半生凄苦不说,还早已是一堆白骨。
想必任何一个人子都无法忍下这口恶气,谢珏既为自己母亲可悲,又为自己母亲而感到不值。
可他的敌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男女,他要做的也是最凶险之事,那当初承诺妹妹要护着她的事,还能办到吗?
谢潇看他心不在焉的,遂过来打岔:“三哥,指骨已经包扎好了,我瞧你咳的厉害,快让太医给看看。”
今日太医院中值夜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进来时先看到谢珏手指上那缠绕平整的纱布,又探身闻了闻上头的气味,赞了句:“七皇子好手法。”
谢潇嘿嘿笑了一声:“这都是经验嘛。”
太医一看手上的伤不严重,遂给谢珏断起脉来,不一会儿叹了句“定是殿下沐浴时着了凉了”
就写了方子亲自去盯着煎药。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