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撑着长杆,画舫沿河道缓缓往外行。
陈二听完齐方祖嘱咐,因惦记家眷,先找处地方下了船。
齐鸢终于等到他走远,这才叹了口气,起身离席。
“爹,我有件事要跟你和大哥解释。”
齐鸢撩起长袍,郑重跪拜在地。
此时船上除了船首的船家夫妇外再无别人,四周都是寂静江水,齐鸢声音不大,却也将齐方祖和齐松吓了一跳。
“你快起来!”
齐方祖瞪着眼把他拉起来,莫名其妙道,“有事坐着说就行,你行这礼干什么?”
齐鸢苦笑,但又怕吓到这位富老爷,只得先从今晚的事情说起:“爹,京城斗香,我没法替齐府出面。”
他说完一顿,深鞠一躬,“其实自从醒来后,我脑子里便只记得科举读书了。
那时候我并不认识爹娘,也不认识周围的丫鬟朋友。”
齐松狠狠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齐方祖。
齐方祖却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祖母跟我说过,说你经过一难后,身体大不如从前,神志也受了损,所以喜好全变了。”
齐方祖说到这,欣慰地笑了笑,“爹倒是觉得这是好事,跟读书相比,其他的东西不记得也罢。
你如今对制香一窍不通也没关系,这次让你入京,主要是为了日后科举。”
齐鸢:“……”
齐鸢看出齐方祖满目殷切,忍不住问,“可是孩儿现在都不像自己了,若……若我哪天再跌一跤,恢复成从前那样呢?”
“二弟,不可胡闹!”
齐松连忙制止。
齐方祖更是皱眉,轻斥道:“说什么混账话!
你要是再跟从前一样,整日的逗狗捉兔不务正业,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他说完见齐鸢脸色发白,怔怔地望着自己,脸色又稍稍缓和下来,“鸢儿,读书科举是爹的心病。
你只要好好读书,想干什么都随你。
爹今晚跟你说的话都忘了?”
来之前,齐方祖洋洋得意,说以前就说读书好,现在你看,读书的好处全显出来了。
家里有难,御史就肯照拂。
买卖受阻,亲家也肯出手。
假如现在把自己再换回小纨绔……后者会被亲爹嫌弃吗?
可是京城祁家又不是寻常勋贵,如今是有姓名之危的……
齐鸢垂眸,深吸一口气,再次跪倒,深拜下去:“父亲,实不相瞒,我……并不是你们的齐鸢……”
他的话音很稳,一字一顿,然而就在额头即将触地之前,船身突然大晃。
齐鸢的声音被突兀扑来的浪头吞吃下去,他一时不防,身体随着船身颠簸朝一旁摔去。
齐方祖和齐松几乎同时伸手抓他:“鸢儿!”
“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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