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了等了约莫一刻钟,主君在婢女的搀扶下出了正厅。
远远瞧见吉了立在院外的身形,他高兴地甩开婢女,直直朝着吉了走去。
“吉了我儿,怎得不进院,非在这院门间徘徊啊?”
主君今日兴致实在高,晚膳多饮了些酒,这会儿说话时,空气中尽弥漫着淡淡酒气。
吉了不自觉屏气了一瞬,稍稍向后退了一步,问:“您还清醒吗?”
“清醒,怎么能不清醒呢。
我嬴耒能有今日,就靠清醒活着。”
吉了不愿与他扯闲篇,又问:“府上今日来了大媒,是为谁家提的亲?”
“谁家?自然是为宗家。
吉了我儿,你可知,宗家就是当朝太后的母家啊?你若嫁予宗家小郎君,今后我们嬴府可就要改换门闾了……”
吉了心想,醉了也好,会说实话了。
她打断主君的浮想联翩,轻声问道:“您说的宗家小郎君可是指的新任郡守,那个狂徒?”
“狂徒?哪有什么狂徒?吉了我儿,你乖乖听阿爷的,莫再闹了。
等你嫁进宗家,就知道阿爷尽是为你好了。”
“父亲,您确实醉得清醒,还记着是为我好呢?可我若是不愿嫁呢?我不愿也是尽为我好吗?”
“什么?你不愿?你不愿什么?”
听到吉了说不愿,许是触及了主君心中的隐忧,声音陡然拔高了许多,人好似也清醒了几分。
他高声,吉了也高声。
“我不愿嫁予那狂徒。
我不愿。”
“你再说一次。”
“父亲,我不愿。
我不愿嫁予那狂徒,您不该不顾我的意愿。
您为何要收下媒人的礼,又为何收下那雁?”
吉了连声的不愿,听在主君耳中实在是太刺耳,刺得他从半醉中彻底清醒。
他想,他真是对吉了太好了,使得她过于不知天高地厚。
主君眼神锐利地瞧着吉了,“你不愿?你可知嫁进宗家意味着什么?你可知天下有多少女子想嫁进宗家而不能?你竟然不愿?”
吉了抬头直视主君,“您将阿姊们都送进宫,又意味着什么呢?”
这话说得实在扎人,主君也不知是酒气涌上头,还是血气涌上头,伸手指着吉了,“好啊,好啊,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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