蚺礼已穿戴整齐,出了内室,来到外厅。
在屏风前那张雕松果草的罗汉榻上坐下,压下愤怒与不耐,带着审视的阴翳目光射向林婉儿:“说,你来此何为?”
林婉儿不答,在屋中来回走动,将四周其他已灭的烛火一一点亮,屋内事物瞬间明晰。
她走到放在春江花月夜那幅描图下方的一张书案前。
伸手拿起青瓷砚滴,一指压住顶上细孔,朝松花石砚中滴了二滴。
放下砚滴,拿下躺在墨床上的油烟墨,在砚中竖立贴底,压着墨块磨了二圈。
搁下墨,拿起笔山上的那支太仓羊毫笔,伸展手臂,在早事先就铺好的宣纸上描摹挥洒起来。
蚺礼被对方这番举动勾起了好奇心,慢慢踱到桌前站定,一手背在身后,伸头去看。
片刻,只见他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变青,胸中怒火中烧:“林婉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婉儿轻搁下笔,一本正经地道:“殿下,婉儿向来愚钝,什么琴舞声乐皆是不通,唯有画一技,还算拿得出手,殿下觉得如何?”
蚺礼嗔目切齿地又低眸瞧了一眼。
只见两具白花花赤条条纠缠在一起的身体赫然跃于纸上,女人面目极美,眼睫修长,散开的墨散在枕上,垂落床下。
趴在她身上的男人肩宽背阔,双腿纤长,蜂腰微弓着,向上翘起的臀部弧度完美。
垂着的头微侧,但眉眼俱全,可以看出表情极享受。
笔触细腻生动,人体肌线纹理全都勾刻了出来,且刻画入微。
表情更是栩栩如生,整幅图简直是活灵活现,穷形尽相,是当今少有的写实派。
“林婉儿,你这是何意?”
说着伸手便想去拿抢桌上的画纸。
“殿下!
真正的美景依然印在婉儿脑中。”
林婉儿指了指自己的头。
“莫说一张,百八十张的也不在话下,保证张张不重样!”
“你莫不是想要挟我?”
赫然而怒的声音。
林婉儿努努嘴:“我素来爱逛书店,知道有些店中专售此类秘戏图,颇受一批好此道的书客喜爱。
可销路越好,书商越愁,常抱怨这些图总是套路陈旧,期望能推陈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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