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万福的脸被烟雾模糊了,舒洋看不清他的表情。
舒洋没说话。
“大宝不是我儿子。”
舒万福苦笑了一下,“我大概是上辈子作了太多孽,老天爷惩罚我呢。”
舒万福说完,沉默了,眼神飘忽,想到了那次车祸,他事后听人说他撞的那个人是个孕妇,这大概就是遭报应了。
舒洋一晚上听舒万福絮絮叨叨地说话,说他年轻事后的事,然后是上中年以后的事。
舒洋听着,像是经历了一遍人生一样,他才知道,原来人生中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人生的道路会有那么多不可预见的坎坷和变故。
然后舒万福又像小时候说故事那样,说了一段以前发生在村里的事,故事里两个主角都是男人,舒洋几乎是立即就猜出了故事的内容。
舒万福说完故事,安静下来,他知道舒洋听懂了他的故事。
“我不是跟踪你,只是偶然碰见了。”
舒万福又续了根烟,抽了两口,“我后来听方黎说他是个记者,好像家世很好。
洋洋,咱们那时候总讲究门当户对,我不知道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也许你现在感觉不到,日子长了,你就会感觉到力不从心。
我在蒋梅珍之前娶了个女人,当初爱的死去活来,脑子一热就带她跑了,后来才知道她爸是乡长。”
“我们结了婚,后来她怀了孩子,我们的问题就出现了,她开始嫌我没本事,抱怨我没用,后悔她当初瞎了眼。
其实我们都是为了孩子的将来考虑,我希望他学一门手艺,她就希望孩子上名牌大学,还考虑将来送他出国留学。
我们意见出现分歧,于是天天吵,从她怀孕一个月吵到五个月,吵到后来就动手,结果孩子就那么掉了,她也终于跑了。”
“后来我就娶了蒋梅珍,我知道蒋梅珍这个人名声不怎么样,但她终究能给我端洗脚水,能帮我暖被窝,除此之外,我还求什么?”
舒洋待了三天,然后留下几千块钱就走了。
他走的时候,舒万福还没有请小工,依旧自己盖着房子,蒋梅珍坐在一边,给孩子喂奶,抬头看了舒洋一眼。
巴士上,舒洋靠着车窗,手机一开机,无数条短信一齐涌进来,在小小的屏幕上炸开了锅。
有卫哲川的,有方威的,也有刑枫的。
舒洋想了想,回了卫哲川一条,很快,一个电话就打进来,“洋洋,你跑哪儿去了,打你电话你关机,你知不知道我急成什么样儿了?”
卫哲川的声音带着火气,舒洋说:“我回家了一趟,手机充电器路上掉了,才买了块电池板。”
卫哲川叹了一声,“人没事就好,你到哪儿了?我去接你。”
“快到长途客运站了。”
舒洋看着窗外,“还有半个小时。”
“那我去接你,到了给你电话,别乱跑了。”
“嗯。”
舒洋挂了电话,望着车窗外从山路变成高速,心情飘忽不定,然后安慰自己,“也许我想太多了吧。”
卫哲川穿着一件V字领的针织衫,下边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整个人比穿西装的时候看着年轻些。
舒洋朝他跑过去,“哲川。”
卫哲川伸手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瞎跑什么,车那么多也不看着。”
“我见到你高兴啊。”
舒洋笑着说,他的确高兴,看到卫哲川站在太阳下等他。
“怎么晒这么黑?”
卫哲川摸摸他的脸和胳膊。
舒洋露出一口牙,“帮我爸盖房子呢。”
“什么时候成泥瓦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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