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之人坦荡。
只是叶青釉一时之间,却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先前隐约猜过,她这来势汹汹,久不见人的‘病’肯定藏不住,好事的人乱猜一气,倒也正常。
毕竟,四周这窗裹黑布的模样,瞧着也不像有什么人气。
可越小公子都不该来的。
有些人不说金枝玉叶,但也是朱门绣户。
这天底下,谁不知道时疫会传人?
若她今日真的是染了时疫呢?
本就有喘疾,夜盲,理应更加惜命才是!
“确实染了时疫,马上就要死了”
稍一停顿,叶青釉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恶劣笑意,微微俯身,想要借此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
“你也马上就要死了。”
“我这时疫会过人,不出三两日,你便会起不来床,再然后,便会身死命陨。”
半跪坐在床前的越明礼显然是吃了一惊,瘪了瘪嘴,愣是憋出了一句叶青釉万万没有想到的话来:
“那物以稀贵,叶小娘子留世的瓷器价只怕又得涨了罢?”
“我只担心一件事,活时我买不了叶小娘子的瓷器,死后不知道我爹娘兄长会给我烧多少纸钱,烧多久纸钱,若是下到阴曹地府,再没法子聘狸奴可不行。”
叶青釉:
这才是越小公子关注的重点吗?
死可以,但是聘不到狸奴就不行?
还有这一幅坦坦荡荡的‘我不行,但是我爹娘父兄行的不能再行’的小骄傲模样是怎么回事?
下一瞬,叶青釉笑了。
灯下窥美人,仅存的微光下,看人简直不能更清楚。
对方在撒谎。
叶青釉轻问道:
“小公子不畏死?”
越明礼轻答道:
“人谁不死?”
越家一门新贵。
早些年的时候,一家之中贩夫走卒与将军文臣五世同堂。
贩夫走卒长寿七十喜丧,将军文臣也未必多活几岁。
白驹过隙,比起一世郁郁,倒不如知道死期来的洒脱。
叶青釉手指无意识的紧了紧,看清对方反过来安慰时的那份坦然,第一次为自己爱逗弄人感到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惭愧?
分明,分明是害怕的。
不然也不会有些颤。
可越小公子却半步也没退,不只是没退,甚至连后仰闪躲的动作也没有。
真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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