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子外观类似于一艘小船,两头尖,中间大。
辣椒放置在中间的凹槽里,然后前后推圆盘,被烘干的辣椒在凹槽里翻腾跳跃,被碾成粗细不等辣椒面。
燕燕和小燕抬着碾子进了洞门,王家奶奶又开始唠叨起来说:“把你两个猴怂,肯定又在路上耍去了,借了个碾子左等右等不见回来,太阳都偏到西边了,赶紧放院子里轮换着碾。”
碾辣椒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燕燕三个谁也不愿意推碾子,嘴巴里嘟囔着,脸上写满了不情不愿,因为碾辣椒对他们来说,费力耗时又聊无生趣。
王家奶奶时不时地拿猫吖前一天猫吖安排的话来压制他们:“你妈昨天咋给你们安顿的?到人家们跟前应承的好,干活的时候耷拉个脸,有本事不要吃辣椒了,小燕嘴馋的拌干面时美美挖一勺油熟辣子,辣的只管吸溜呢。
罐里一丁点儿辣椒都没有了,你不碾我看你吃屁去!”
燕燕推搡着小燕要她先去碾,三个人商量好每人碾一锅,谁也不吃亏占便宜。
王家奶奶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拿个勺子一边把快要碾出来的辣椒拨进去,一边监督他们碾。
轮到颜龙了,坐在小凳子上弯腰推圆盘太吃力,他索性端来了靠背椅子,坐在上面用脚替代手来回推碾,王家奶奶看着只是嘴巴里小声嘀咕了几句,她也不加指责,只要哄着三个把辣椒碾碎,她尽量忍耐不和燕燕三个动嘴皮功夫。
尤其是燕燕,她的嘴头功夫和她的年龄成正比,有时王家奶奶说一句,她后面有几十句在等着她,有时说的话又老道又可笑,常常气得王家奶奶哭笑不得。
有一次,燕燕在院子里和小燕抓杏胡玩。
她们最喜欢立在炕头,放在油布上抓,可是王家奶奶不让,生怕把油布抓破了,她们就趁着王家奶奶去菜地的时候,偷偷的在油布上玩,那里又宽敞又光滑是玩杏胡、抓羊骨头的好地方。
眼看着太阳都从院墙上沉了下去,该到做饭的时候了,王家奶奶一声连一声的催促着,燕燕和小燕仍旧蹲在原地不理会,一气之下,她边骂着边抄起身旁的苕帚疙瘩扔了过去,正好落在燕燕脚边,燕燕呼哧起身,捡起苕帚使出浑身解数又扔到了牛圈门口,手叉在腰间,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没好气的说了一大堆:“唉!
我的老奶奶呀,你叨叨半天了,都不嫌嘴皮子困嘛!
我的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我的碎脚老婆子哎,不用你喊,到啥时候我知道干啥活,耽误不了吃饭喂牛,你消消停停的坐着缓下!
……真是的,喊叫的人连个杏胡都抓不到手里,像阴阳念经似的,一直能嗡嗡嗡。
你上一辈子肯定尼姑转世投错胎了……”
燕燕的嘴巴像炒豆豆一样吧嗒吧嗒的说了一大串,王家奶奶“啧啧”
、“唉哎”
连声嗟叹,她刚要张嘴说话,燕燕声音又劈头盖脸的强过了她,她唉声叹气,一字一句的压低声音指着燕燕说:“唉,燕燕呀,你到底把好的学点,光知道怼人,你不知道给怎么样的婆家呢?油嘴滑舌的以后有你好受的!
我再不管了,你大了翅膀硬朗了,我也管不下了,看你们想咋弄咋弄,唉”
,王家奶奶缓和了一下情绪,喊着颜龙说:“颜龙你来,把柜子打开取几块冰糖咱们两个噙着,再不要给两个屎蛋女子给了,都是些外来户,怼起我来一个顶八个”
。
颜龙听见连忙答应着跑了过去,燕燕霎那间变了脸色,捡起苕帚眉开眼笑的走向王家奶奶:“奶奶,我给你说个话,你看你浓眉大眼的,肯定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眼睛黑溜溜,脸蛋圆乎乎,睫毛毛眨眨,我太爷太奶奶才给你起了个小名叫‘猫娃’,你看你樱桃嘴唇,高鼻梁,简直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燕燕嬉皮笑脸,在王家奶奶面前手舞足蹈晃来晃去,小燕在一旁跟着搭腔。
王家奶奶听到最后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朝燕燕唾了一口唾沫,幸亏燕燕躲闪的快才没有溅到。
“唉,我把你个猴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迟早活活被你们一个个气死不可。”
小燕接过来说:“奶奶,我掐指一算,你长命百岁老不死,如果不是你动不动就唾人,你能活一万年。”
王家奶奶抿着嘴强忍着笑“哼——哼”
了两声,嘴皮动弹着,低声嘀咕着她平日里说顺溜的脏话。
一会儿转头给颜龙说:“拿出来放锤头砸碎了一人一块吃去,都一个个馋嘴的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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