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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青青忍不住问:“还要走多久,我们今天能不能出去?”
严杨北正把一株蒲公英的嫩芽咬下来,嘴唇上还沾着点牛奶似的白色汁液,“快了,再往前,就能看到公路了。”
听他这样说,曾青青觉得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出去的话,先要去报警,然后去医院,然后……
她猛地顿住了脚步,胖男人落下悬崖前那恐惧的眼神又一次在她脑海里浮现——不,不能报警!
那该怎么办?
让凶手逍遥法外?
可……她自己也是一个凶手!
严杨北独自往前走了一大段路,才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回头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曾青青?”
曾青青应了一声,犹豫道:“能不能休息会再走?”
严杨北抬头看了看太阳,又四下转了转脑袋,点头:“好。”
这附近全是数米高的杉树,偶尔夹杂着一些松树和银杏,地上的青草和荆棘足有人膝盖那么高。
严杨北压平了一处草丛,率先坐了下去。
曾青青有些茫然地跟着坐下来,视线落在眼前的一丛铁苋菜上,神思却早飘到了远处。
杀人当然应该偿命,但是,有谁看见了呢?
她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严杨北,他也正扭头来看她——兔子精的眼睛又黑又亮,因为远视的缘故,还带了那么点儿无措。
她毫无血色的脸映在上面,看着有些陌生。
头发那么乱,脸色那么差,还有身上的衣服……曾青青低下头,伸手扯下来几片铁苋菜叶子,放进嘴巴里。
苦的,涩的,不知道吃多了能不能导致流产。
严杨北也拔了些草叶子往嘴巴里塞,吃够了,还往那只破破烂烂的背包里装了不少。
曾青青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
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走上公路时,天已经全黑了。
两人在路上等了半天才拦到辆愿意带他们进城的货车。
曾青青拉着严杨北爬上后面的车斗,车子发动后沙尘滚滚,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严杨北对车还是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虽然老老实实地跟她一起靠着车厢坐着,脚尖却不由自主地一下一下颤动——曾青青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只在她手心挣扎着的小兔子。
就算变得大只了,到底还是只兔子啊。
夜晚的公路上完全没有行人,只有被车灯照亮的反光设施次第亮起又黯去。
曾青青缩在严杨北边上,眼睛从他肩膀和车厢的缝隙间看过去,只觉这点光亮也和她的希望一般明了又暗。
当年辍学想报考艺术类院校时,也是满腔热血和希望的,结果却一再地碰壁。
后来不顾父母反对跟着不同的剧组四处奔波,哪一次期待成真了呢?
她拨开遮到眼睛的乱发,很快风又把头发重新吹到脸上,一下一下挠痒似的拂动着。
正如她做了多年的那个梦,总是那么不远不近地在前方晃悠着,似乎一伸手就能触及到。
她又一次把头发别到耳后,手指紧紧按住那几缕不听话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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