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苍寒端起桌边的热茶抿了一口后,见殷迟还在天人交战,便道:“有事?”
“......”
有你怎么劈头盖脸直接问的么,我不要脸的?
虽然心里想这人忒不会说话,但是傅苍寒先开口让殷迟心里头那不尴不尬的滋味去了大半。
他抬起眼,掩饰似的也喝了一口茶,道:“听闻殿下沿着淮水出去,视察沿江堤坝,此行可顺利?”
明明是想问堤坝情况,说出口的却是客套话。
如果说上一次的对谈让他知道傅苍寒的坦荡与磊落,那么这一次对话让他直面了什么叫不会聊天。
可偏偏这个不会聊天的人,说的话句句都戳到了殷迟的痒处。
“豫州徐州堤坝皆有破损,去年补堤,今年已无用。”
傅苍寒道。
大晋开国以来,秋汛洪涝之灾时年发生。
上位者对建筑堤坝之事也十分上心,只是国过百年,传到当今圣上手里自盛而衰,一年不如一年。
贪污腐败徇私舞弊结党营私之风有如暴雨骤袭,灭之不绝。
补堤坝?大笔大笔的银子批下来,你拿一点我分一点,最后真的补到大堤上的百不存一。
殷迟一言难尽的望了傅苍寒一眼,又迅速的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外头阴沉沉的天气。
昨日还是秋高气爽,今日厚重的乌云便沉沉的压了过来,山雨欲来的气势连喘气都变的憋闷。
立秋到霜降总是难免秋雨连绵,谁也不知道老天这雨要下多久。
下得少饶人一命,不痛快了肆意的洒水那就又是万千人命,灾劫一场。
殷迟学的东西多而杂,许多都是自己看书一个人瞎琢磨。
其中一样便是观察气象。
前几年他得了观测天象的书,一连好几年沉迷其中。
多年下来没有门路也被他自己摸出了门道。
天灾人祸。
你不知道的时候是怜悯是叹息,提早一步知道却不能说的时候就是折磨。
这世上眼睁睁三个字便足够折磨。
你明明有机会去减小伤害去救人,却因为一己之私藏而不语当灾劫来临,再小的损失都会被无限放大。
因为你知道,你明明有机会让这损失消失。
与自己无干的百姓与生养自己的家族,该怎么选?殷迟不必思考,脱口而出便是殷家。
可当数以千计的百姓与殷家微不可见的损害相比,如何做选?
“殿下辛苦。”
他望着天,低声道:“今年雨季不同往年,近日怕是大雨连绵。
殿下该早作准备。
金银钱财若有所需,区区必当倾力。”
“朝廷不缺银子,缺拿银子造堤的人。”
傅苍寒知道殷迟说到这里便再无更多交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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