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面,孤零零地摆着一把椅子,看样子是给自己留的。
椅子前什么都没有,这样能给犯人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而且一举一动都能被审讯者看得一清二楚,无所遁形。
蓝廷打量着他们,他们也在打量他。
蓝廷神态自若地站在那里,没有因为所有人的注视而感到一丝窘迫,甚至连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双眸闪亮,隐含几分轻蔑,腰身挺拔修长。
这个年轻人无论在哪里,都能成为注目的焦点,好像所有阳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一样。
任何人被关进监狱进两个月,都会显得精神萎顿。
糟糕的环境、劣质的食物、有限的清水、逼仄的空间、难以排解的寂寞,这一切足以打压一个人的精神意志,就算不会屈服投降,也会懒散拖沓。
折磨,折磨,所谓折磨,重点不在于“折”
,而在于“磨”
,它一丝一丝地、一分一分地、一寸一寸地,毁灭人的身体,摧残人的意志,让人在浑然不觉中,已然一败涂地。
但蓝廷没有,他笔直地站着,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甚至因为周围的脏污腌臜不堪入目,而显得更加卓尔不群。
劳特再一次在心里感叹:早该猜到的,早该猜到的,除了拥有贵族血统的显赫家族继承人,谁还能有这样自内而外的非凡气度?
他站起身,对蓝廷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说道:“没有想到阁下就是奥莱国蓝氏集团的继承人,以前真是怠慢了,还望海涵。”
蓝廷微感诧异,目光飞快地在对面三个审判官脸上掠过。
然后他笑起来,这给他本来倔强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纯真和爽利。
他略显傲慢地斜睨着劳特,说:“不用客气。”
劳特被噎了一下。
他本来想蓝廷会坚决否认,他一定会趁机好好取笑对方,给犯人一个沉重的打击。
没想到蓝廷坦率得可恨,那副神气像是在大度地原谅曾经冒犯过自己的仆人,令他准备好的话都没有派上用场。
一时间竟忘了该说些什么,隔了好一会才好像刚想起那把椅子,说道:“请坐。”
蓝廷一点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下。
劳特调整一下战术,说道:“蓝少身份如此贵重,居然能甘愿只做一个小小的士兵,凭自己本事一刀一枪立下这样的战功,真是令人敬佩。”
蓝廷微笑着点头:“好说。”
“其实蓝少应该早和我们表明身份的,那样的话,我绝对不会对您严刑拷打。
因为我知道,像您这样拥有贵族血统的人,个人荣誉大于一切,曲曲皮肉之苦,怎么能令您屈服?那些刑罚真是不太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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