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尾不是没有见过身形雄健、体格宏伟的人。
而且大都是在骑士竞技中所见,那些能将斧头和长枪如芦苇杆般挥舞的巨汉,都给她这个使用刺剑、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手寻找对方铠甲缝隙和破绽的小个子札拉克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大个子代表更大的力气,更强的耐力,更快的度。
每当在骑士竞技场里遇到这样的对手,焰尾就知道自己将面临一场艰难的持久战。
而此时此刻,当她被自称“吞世者牧师”
的大流士带到陆行舰上层甲板时,往日里那些大个子给她留下的印象都在看清颅骨王座上那尊存在的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碾成了齑粉!
山峦?巨木?铜像?焰尾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比喻“祂”
,也许现实世界中不存在任何足以和“祂”
之雄伟壮丽所能比拟的东西。
她只是痴痴地看着脑后漂浮着血色圆轮的“祂”
,甚至忽视了身旁大流士对她无礼行为的呵斥,下意识地向前迈步。
也就在这时,倚坐在颅骨王座上的“祂”
将目光从全息地图移到了焰尾的面上,双眸中仿佛翻涌着岩浆,赤金一片,与她隔空对视。
刹那间,焰尾的视野被血色染透!
她脚下踩着无边无际的尸体,这些无头的尸骸漂浮在狂暴的血海之上,掀起的猩红浪头比卡西米尔境内最高的建筑还要高出数万倍,仿佛能将天上的月亮都卷落下来!
那由森森白骨堆积成的王座生出了血肉,一张张面孔都无比熟悉,仔细看去,那分明都是她红松骑士团成员的头颅,还有无数曾受过她恩惠与帮助的感染者们,他们的头颅死不瞑目、七窍流血,破烂不堪的眼球带着质问和谴责,死死盯着她!
焰尾悚然,她鸡皮疙瘩暴起,耳朵与尾巴上的毛全都炸开,无法名状的恐惧摄住了她的魂魄——她不想知道王座上“祂”
的真容,但脖颈后痉挛麻的肌肉还是一点点收缩,强迫她将视线上移。
无数张枉死面容拼接成的座上,盘着一条鳞甲森森、容貌狰狞的巨鳄,血一样的红砂从祂甲片间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生着钢锥般尖利獠牙的巨口上方,赤金色的竖状兽瞳毫无感情地凝视着她。
良久,半透明的瞬膜缓缓眨动,眼角流下一滴鳄鱼的眼泪。
“可怜的异形女孩。”
血色尽褪。
焰尾脱力地跪倒下去,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浸满了冷汗,每一寸肌肉都酸胀地仿佛被人痛殴过一样。
双手撑着地面,她双眼震颤,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耳边一片蜂鸣,什么都听不见。
刚才那是什么——
甲板传来的震撼打断了她的思路,是脚步,雄踞于颅骨座上的“祂”
朝她走来了。
她不知道对方此刻揣摩着什么心思,只知道大流士从自己身旁默默退开。
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服务员端上桌的一盘菜,而现在,她的食客朝她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根手指比焰尾见过最粗的工业轴承还要阔上两圈,能清晰地看见这金属手套指腹上为防滑设计的细小浮凸与花纹,动作却比她所知的最先进的机械臂还要精准,指腹最前端的小凸起勾在颌下,这只蕴含着无上力量的手指轻柔地托起了她的脸。
不管是否情愿,焰尾终于看清了“祂”
的容貌。
最先闯进她眼中的,是“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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