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有太多的欲望?”
十六岁的高洁体味不出母亲的深意,很快把不解的问题抛之脑后。
她的知识、常识和认知,只让她将母亲的设计稿看了又看,不论是银饰眼网,还是水沫玉眼珠,组合得天衣无缝,真的就像一双慧眼,灵透极了。
她赞叹又赞叹,说:“妈咪,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就做这个产品吧?”
潘悦迟疑了一阵,关上电脑说:“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出乎高洁意料以外的是,当她再一次看到“清净的慧眼”
,是在《联合报》上。
那是一则不过百字的短讯,写“美国珠宝零售商设计大赛公布,台湾选手吴晓慈凭别出心裁的作品胜出,获得银奖”
。
配的是一张只有二厘米宽的照片,但那已经足够了。
那样大胆而直接,简单而热烈,纯银做底的眼形网状吊坠,正中缀一颗剔透而圆润的透明水沫玉,透过玉而见银眼,透过银眼亦能见玉——她永远都忘不了的“清净的慧眼”
。
高洁握着报纸,坐在母亲的墓前,怔怔望住自己放在墓前的手绢白莲。
此日的此刻就像那日的那刻——母亲告知她噩耗的那一日——于她就是世界的末日。
潘悦在高洁二十二岁自爱丁堡艺术学院毕业的那一年得了胃癌,她并未如同一般的母亲那样对儿女隐瞒,而是待高洁学成归来后,将香港美生集团和英国艾芙丽集团的设计部门主管的名片放到高洁的书桌上。
她以一种平静而家常的口吻告诉高洁:“洁洁,妈咪恐怕不能陪伴你更长的时间了,这里有两家很好的公司,妈咪希望你的未来能走得更稳。”
除了两张名片以外,高洁还拿到了母亲亲手递给她的诊断书。
薄薄一页纸,重重压在她成年后的起点上。
但是面对着母亲平静的面容,高洁用尽力维持着的不颤抖的声音说:“妈咪,让我陪你去医院。”
高洁以奔波在求职和求医的两条路上,开始自己的成年人生,尚未努力适应,却不得不面对接踵而来的打击。
司澄的电话从遥远的爱丁堡打来,对她说:“Jocelyn,我们分手吧。”
洁身自爱(5)
其时,司澄的声音空净悠远又模糊暧昧,就像苏格兰变幻无常,琢磨不定的天气。
离开爱丁堡三个月,高洁还是记得她在学院的宿舍里给母亲打电话不过半个小时,就会遇上两晴两雨,挂上彩虹。
她那个时候在电话里头同母亲讲:“我在这里很好,刚才看到了彩虹。”
于高洁来说,在爱丁堡留学的日子与在大陆随同母亲漂泊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一样地目标专一,专心致志地当学习机器,唯一的缺憾是母亲不在身边。
高洁唯有把临行前母亲那一句“不要光顾着读书,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很好的风光,好好去玩儿,享受你的青春。”
牢记心上,只是一直未真正抽出空去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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