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便与林隽同屋。
不想黛玉一日一夜没歇息,水米未进,又逢丧母之悲,天明时竟一头栽倒,幸而梁太医和李大夫都在,忙忙地诊脉开药。
林隽虽是困倦异常,却强撑着换上孝服。
贾敏的棺材寿衣都在嫁妆里齐备的,乃是最后一抬嫁妆,倒也不费事。
凤姐得知后,如同五雷轰顶,忙换了素服,与告假的贾琏一并过来奔丧,到了贾敏灵前,不禁哭道:“好好儿的,姑妈怎么就去了?留下这几个孩子可如何是好?”
林隽含泪道:“姐姐病了,宝姐儿身上也不好,家中没有女眷,还请嫂子帮衬几日,招待外头来奔丧的女眷,小弟在这里感激不尽。”
“林兄弟,你还跟我客套不成?咱们是什么亲戚?”
凤姐一面拭泪,一面说道,她本自精明能干,做事井井有条,“这些事只管交给我。”
林隽忙从黛玉处取了对牌给她。
因贾敏有孕时,一直都是黛玉和宝珠管家,故此对牌都在黛玉那里。
凤姐料理事务之余,留心林隽姐弟的饮食,叫人做了细粥给黛玉送去,又十分安慰,还命奶娘仔细照料贾敏的新生子,林隽眼看着本自手忙脚乱的后院瞬间有条不紊起来,暗暗感激凤姐,幸亏凤姐得贾敏之益来了江南,不然贾敏的丧礼再风光,总有不全之处。
黛玉病了几日,终是撑了过来,开始同凤姐一同料理贾敏的丧事。
凤姐见她惨白的脸色,担忧道:“好妹妹,我知道你伤心,只是逝者已矣,你且节哀顺变罢!
倘若你难过就哭出来,别憋着,反叫我们担心。”
黛玉抿了抿嘴,脸色近乎透明,道:“现今哪有功夫哭?弟弟还小呢,我得照应着。”
几日之间,她似乎长大了好几岁。
凤姐听了,越感到心酸。
在贾敏停灵的四十九日内,请了一百零八众禅僧在正院正厅度前亡后化诸魂,又设坛请了九十九个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园中,另请了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道士,逢七做好事。
俗话说,人到中年有三好,升官财死老婆。
林如海正当壮年,又是盐课御史,下面焉有不奉承的?因此贾敏丧事场面之大,绝不下于原著上秦可卿的丧事,只是来奔丧的人中没有京城的王孙贵胄罢了。
林家阖府上下忙碌不堪,贾敏讣文送至京城时,林家已经出殡了。
幸而其中有贾琏权作贾家之人过来,倒也好看。
贾母得知消息,伤心之下,顿时厥了过去。
吓得邢王夫人忙命人扶她躺下,又是灌药,又是打扇,又叫人请大夫。
好容易贾母才醒过来,想到十几年不见的爱女,虽然气她没有应承自己的提议,但毕竟血脉相连,此时突然难产而逝,不由得痛哭失声,道:“我的敏儿,怎么这么不孝?抛下我一个老婆子,自顾自地就走了?怎么就不想想,白人送黑人是如何伤心!”
周围侍立之人闻得贾敏逝世,又见贾母如此伤心,无不涕泣。
邢夫人含泪道:“老太太快别伤心了,倘或姑太太知道,也自责自己让老太太伤心呢!”
贾母泪流满面,越显得白萧然,哽咽道:“我怎么能不伤心?你让我怎么不难过?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儿心肝儿肉似的养大,凤凰儿一样,要金子不给银子,要珠子不给宝石,哪里想得到一走就是十几年,虽然有书信来往,到底见不着人。
我本还想着姑老爷现今简在帝心,说不定几年内就能回京来,我们娘儿俩也能团聚见面,谁承想,竟成了空了!”
“只是姑太太留下三个孩子,小的现今才满月,倒是好生可怜。”
邢夫人听后,也不禁感到一阵伤心。
她虽未见过贾敏,但是素知贾敏为人,也感念她不似别人那般瞧不起自己,如今偏去世了,最可怜的却是三个孩子。
听她提起黛玉姐弟三人,贾母不由得又是一阵伤感,哭道:“可不是!
三个孩子最大的才八岁,小的才满月,远在江南,怎么不担心?也不知道姑老爷还续弦不续,倘或续弦,谁知道会不会刻薄三个孩子?都是敏儿娇生惯养出来的,哪里吃得了苦受得了那份罪?”
就凭林如海现今的地位,必然不会不续弦的,而愿意嫁过来的女子也必定趋之若鹜。
越想,贾母越是担心外孙外孙女的将来。
此时此刻,她根本就没想过双玉联姻,只想着三个孩子了,一叠声地道:“叫人来,马上写信,雇船南下,去接我的外孙子外孙女来,可不能让人欺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金手指,古代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高龄产妇,大部分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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