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江照枝忽然回过神:“没错,那包子后来我送给别人了,但我也尝了一个的,这事你怎么知道?”
江照枝不解地看向顾玉祯。
几步之外,顾玉祯神色震颤,热泪几乎涌出眼眶。
阳光下,江照枝头上的金簪闪耀着亮光,顾玉祯望着她,心尖颤抖着,仿若又回到了那年柳絮纷飞的应天城。
那日他实在是疲惫极了。
除了饿,更是一种心理上的煎熬,他雄心勃勃地逃离京城、逃离侯府,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做,就落得个沦落街头的境地。
那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顾玉祯的自尊心在那一刻被无形地碾碎,那是作为少年的他唯一拥有的、仅仅属于自己的东西。
然后江照枝出现了。
顾玉祯想,那时的他年少冲动,在最狼狈的时候接受到旁人的恩惠,应当是愤怒的。
可江照枝的声音让他莫名平静了下来,甚至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后来他吃完了那些包子,活了下来。
对于顾玉祯来说,江照枝是他冲破禁锢时的某种象征,期盼着她,也就是期盼着自己终有一日能再次重获自由。
这么多年过去,在顾玉祯心底,似乎早已将递给他包子的那个姑娘和脱离桎梏这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融合到了一起。
一想到她,顾玉祯激动、颤抖、沸腾。
他能找到她,那便意味着他已经得到了自由。
而她会永远在空中高悬,照亮他心中幽暗的角落。
可是现在他真真切切地看到她了,才觉自己的感情并非如此。
她应当是他的明月,应当是独属于他的,如何能分给旁人一丝一毫的光亮?
顾玉祯深深闭上双眸,无数的悔恨在此刻凝结成泪水,从眼尾悄然滑落。
他低声呢喃:“我先前问你有没有去过应天,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若是能再早些知道,若是能再早些知道,他怎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旁人夺走?他怎会让她受这么多委屈?
他没认出她,才始终把她放在不可能的位置上,只表面扮演着未婚夫的角色,心中却排斥她,对她的情愫视而不见。
她的热情、靠近、喜悦乃至悲伤,他都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因为他一直以为,江照枝不是她。
看着顾玉祯脸上的泪水,江照枝终于明白了,他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顾玉祯一直以来在她面前的伪装,只是因为当年她并未放在心上的一次善举。
太荒唐了。
而她从前走不进顾玉祯心里的唯一障碍,竟是她自己。
江照枝无法相信,也越觉得曾经的情感成了笑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做过的一切——她真的对顾玉祯动过心吗?
顾玉祯走上前来,面色悲痛:“我不知道父亲已经退了婚事,围猎结束后,我就被父亲关了禁闭,今日才听说了你大婚的消息,如果我知道父亲要退亲,定然是要拦住他的!”
他语气愈急切,最终在她跟前站定,几乎是乞求般问道:“你可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过去的一幕幕在江照枝眼前晃过,最终停留在第一次见面时,顾玉祯温润如玉同她打招呼时的画面。
那时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缂丝直裰,手执一把折扇,笑着说:“你叫照枝?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你这名字甚好,日后我便叫你照枝妹妹吧。”
他分明对她那样笑过呢。
她从前以为,她的祯哥哥待她最是不同,而她又何其幸运,能遇到一个心意相通的夫君。
但明月别枝、明月别枝,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他的明月,只是她太傻,到底将假意当成了真心。
如今又跑来说她才是真正的明月,想这般就将她被欺骗的心重新哄回去,他凭什么?
江照枝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泪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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