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昌眼看内堂就剩下自己跟那个面目清俊,但没来由让人越看越觉得背脊发冷的年轻人,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自己果然是老了,这些年门内的大事小事都由赐官一手操持,自己如今竟然连一个瞎子都没法对付了,不由再深深叹了口气。
听见老头子的叹息,鲍望春却松了口气。
能进入后堂单独地交谈,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一半。
倘若他如今双目无损,他自然会用霹雳手段强制性地把军统广州分支那些流氓收拾得屁也不敢放一个,只可惜,如今他两眼俱盲,身体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垮下来,因此他迫切需要寻求同盟力量。
至少在他下午去开会以前,他必须找到可以保护自己,帮助自己的一批人手。
但是广州政府的态度暧昧不明,自己手中无权,广州又人生地不熟,唯一一个可以指望的赐官却又巴不得自己什么事都做不成,最好什么都不管地被他圈养在家里。
想到赐官,心里有点甜,又有点酸,然后疼痛就翻上来。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要活着回去见他,不!
就算眼睛瞎了,看不见了,最起码也要在他身边!
猛地抬起头来,“老爷子,何故,叹息?”
陈宜昌冷眼瞅他一下,“屁话少说,你待如何?”
鲍望春略定了定神,深吸了口气才慢慢笑了一下,“老爷子,不必,紧张。
本座,今日,来,是,来送,老爷子,一场,大富贵,的。”
“大富贵?”
陈宜昌仰天大笑起来,“我陈某人在江湖上打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从天上掉下来的午餐,鲍局长真是幽默!
不过既然鲍局长已经开了口,不妨先听听老头子一句肺腑之言。”
鲍望春双眉微蹙,随即弹开,“老爷子,请。”
“你,我的确不敢杀!
但我绝对不是怕你们日后的报复,入了江湖,就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
我只是怕,怕日本人找着借口来打广州。
我是粗人,说不来大道理,我只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我当家洪门四十年,什么都卖过,只有一个不敢卖,那就是国家!”
微微停顿一下,“今天你知道了我老婆和我儿子的事,我认命,要杀要剐,你说了算!
若你高抬贵手一下,便留我老妻与小儿的性命,我感激不尽;但若你想用他们要挟我,让我跟着你做一个汉奸……”
陈宜昌深吸一口气,猛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那便,万万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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