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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殿的床榻上全是血迹,已经无法再住人,陆临疗伤又不能舟车劳顿,只好暂时将他挪到东配殿里。
周崇慕下了死命令,太医院的人在锦华殿轮换值班,丝毫不敢懈怠。
内殿那边要整理重修,周崇慕又怕修葺嘈杂,尽管陆临一直昏迷也会扰他休息,便只让人把陆临常用的东西先搬到东配殿,等陆临伤势好些了再说。
东西是路喜盯着收拾的,陆临身边贴身的侍女唯有璎珞,璎珞虽跟在陆临身边时间不长,却也知道陆临常用的物件不多,他本就不是重视物欲的人。
收了七七八八,璎珞小声对路喜道:“公公,床榻那边应当还有公子的东西。”
床榻上沾了血的被褥已经被收走处理了,一片空空荡荡,路喜过去瞧了两眼,唯有墙上一片血迹,再没有其他的。
璎珞解释道:“不是的,是墙上。
墙上有暗屉,公子常常拿着暗屉里的东西一个人盯着看许久。
有时公子都睡下了,还会让奴婢再掌灯,翻出暗屉里的东西。”
路喜将信将疑地在墙上敲了敲,听见中空的声音后,拉开了暗屉。
暗屉里静静地躺着一大一小两封折好的信。
路喜心知这必是极为重要的信,不敢怠慢,连忙取了出来。
两封信的下面是一堆碎屑,路喜便连着碎屑一起装好,拿去呈给了周崇慕。
周崇慕正在为战事发愁,见着路喜神情严肃地进来,以为陆临那边情况不好,当即紧张起来,请几个正在议事的朝臣们退下,问道:“怎么了?”
路喜将信取出来,放在周崇慕的书案上,道:“陛下,今日给陆公子收拾东西,在床边墙上的小屉里发现了这些东西,奴才想着这些应当是陆公子亲笔所书,便赶紧给您呈上了。”
周崇慕看了眼路喜,又将目光放在了书案上,他将碎屑挑了挑,没一会儿便拼成了。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周崇慕喉头一哽,他的心骤然缩紧,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路喜,将这碎屑拿下去,想办法重新拼好,装裱起来,挂在养心殿里。”
路喜领命下去了。
殿内空无一人,周崇慕终于颤抖着打开了第一封信。
第一封信是写给远瓷的,想必陆临对这场战争早有预料,或许他从养心殿回去那一日就已写好了信,他在信中语气委婉周到,透彻地同远瓷剖析利害,请远瓷出兵援助。
陆临身体不好,写到后边腕力不继,字也有些漂浮,看着却始终端庄得体,丝毫没有因为那一日在养心殿里周崇慕的咄咄逼人而有任何怨怼,信中陆临语气得意,姿态大方,虽是求人,却也并不全然在求人,他把利害同远瓷讲清,一切决定权还是留给远瓷自己去做,没有丝毫不妥当的地方。
周崇慕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他脑中一片空白,将信折好,放在一旁。
他闭上眼睛按了按眉心,他都做了些什么,陆临这样尽心尽力地帮他谋划,而他那一日,甚至从前,都是如何伤害陆临的。
不能想,不敢想。
周崇慕长叹一口气,他的手抚上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比第一封写给远瓷的要长很多,周崇慕的手有些抖,强自按下心绪,拆开了信。
“崇慕哥哥:
自回宫后,我从未想过有一日还能这样叫你。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或许你我之间的纠缠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
我知道崇慕哥哥并非绝情之人,既然世人皆知林鹭薄情寡义,那这一回,负心人便仍由我来做。
你长我三岁,自我出生,你就是我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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