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君的语调轻柔至极,似春雨润物,眼神却透露着寒光,好像冰冻已过三尺。
她蹲在陆羽鸿身边,用这看似哀求的姿态,表达着她不容妥协的坚决。
陆羽鸿从来没有在这样的角度看过她——眼前的她,面色苍白如纸,唇色淡得几乎与肤色相融,丝不经意间散落肩头,凌乱无序,而眼眶周围一圈淡淡的乌青,无声诉说着夜的漫长与心的疲惫。
她的神情,交织着疲倦与哀伤,她甚至不加掩饰。
若问陆羽鸿此刻的心情,他自己也不知道。
陈婉君穿着黑色的长毛衣,里面一件芙蓉锦缎褂子,褂子的边拂在地上,仿佛无声的叹息。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想伸出手去,却生生忍住了。
陈婉君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像人间仙子。
而此刻的她,却早已不复从前模样。
陈婉君一直盯着陆羽鸿,直到他的嘴里吐出那个字:
“好。”
陈婉君点头,收回目光,准备起身。
陆羽鸿又再开口:
“待会……要不一起吃饭?”
“不了,我还有事。
谢谢你,羽毛。”
陈婉君回头,莞尔一笑。
这是陆羽鸿猜到的回答,可是这一次被拒绝,他竟有一丝难受,或许还夹杂着心疼。
为什么不是他呢?为什么一开始不是他去牵的她的手呢?他怎么就想着来日方长?他怎能知道看见陈婉君今天的样子他是那么的心疼。
可是他还是伸不出他的手。
他太是个君子了,君子怎能趁人之危呢?
他内心深处同样被一股深深的恐惧所萦绕,害怕会像齐墨那样,猝不及防间便失去了她,连朋友都没得做,连面都见不到。
在这般失魂落魄地思索间,他的脚步不自觉地走到了江南美术馆。
然而,也只是匆匆一瞥,他便收回了目光,转身迈向自己的车,毫不犹豫地动了引擎,一阵轰鸣之后,留下一串白色尾气,渐渐消散在风中。
齐墨没有等到陆羽鸿送画回来,却等到了另一位不之客。
当关道玄造访的时候,他正在美术馆的画室内作画,交代过前台不可轻易打扰。
不过,就凭关道玄递出的名片,也没人能拦下他。
前台将关道玄直接带进了画室。
齐墨还没来得及放下画笔,关道玄已经开口:
“齐先生,近日可好?”
“领导大驾光临寒舍,齐某受宠若惊,这边请,我带您参观。”
齐墨搁笔,示意前台退下,自己则起身走到关道玄身边,准备把他请到接待室。
关道玄却径自走到画前。
“秋水伊人,霁月疏影,齐先生工笔了得呀,何不来我美院执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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