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愕然转身,连连摆手,“不中,小老儿懒散惯了,可听不得嗡嗡读书声。”
“明儿把书肆后院的几间房子收拾出来,刚好用作学堂。”
君晟放下熏炉,懒懒撑头,“成交的话,地窖里那二十坛梨花白归您了。”
齐伯一噎,那可是他觊觎多年的美酒。
老者背手踱步,鼻子歪向酒窖的方向,“招一个季渊还不够?”
君晟交迭食指搭在腹上,“不够。”
季渊腼腆敏感,如果可以,是需要结交一些志趣相投的同伴。
**
当晚收到回帖时,季绾还有些惊讶,那会儿没十成十把齐伯的话当真,不觉得君晟会特意抽出工夫与她见面。
幼时,父亲曾有改行做幕僚的打算,给不少大户人家投过自荐书,不是石沉大海就是数月后才能收到回信儿,而君晟要比那些家主位高权重得多。
第一次与除了沈栩外的男子单独碰面,季绾一夜辗转,次日早早梳妆,没特意打扮,简单涂了些面脂。
用过早膳,她在家中守着时辰,辰时刚到就匆匆出门。
医馆不止她一人坐诊,还有聘请的大夫,无需事事费心。
何琇佩望着门口,摇了摇头。
比回帖中约定的时辰提早了一刻钟,季绾站在珍书阁所在的巷子口静静等待。
晨早蝉虫此起彼伏,蛰伏在书肆前的葵花丛里,季绾欣赏着眼前景致,试着放空自己。
面对君晟,总归是不自在的。
倏然,二层窗棂前传来一道浑厚嗓音。
“我家大人请娘子去往后院一叙。”
季绾仰头,见是陌寒,虽微惊,还是保持着几分淡然。
与上次前来不同,今日脚步略微沉重。
后院安静如斯,晾晒着一排排染布,阻隔了视线。
风很大,染布飞舞,季绾瞧见一双黑色锦靴于布架中若隐若现,她快步寻了过去,“君大人?”
可当她走过第一排染布,却不见那人身影。
布匹被风吹得唰唰作响,她停在一张红绸前,暗想这该是茜草或红花染出的色泽,而一旁的粉缎,该是枇杷叶子染出来的。
染布在日光下柔顺发亮,都是上乘的织物。
“喜欢吗?”
身后传来男子低沉的询问,季绾下意识转身,对上君晟内勾外翘的桃花眸。
仿若沁过寒潭水,涤净雾霭,清澈深邃。
男子站在风中,衣衫与染布斜飞。
季绾欠身,“见过君大人。”
“喜欢吗?”
君晟又问了一遍。
“......喜欢。”
君晟上前,抬手捻了捻红绸,宽袖垂落,露出悬在虎口上的老山檀手持,直垂于腕骨。
“这是你我的婚服料子。”
一簇簇震惊炸开在心底,季绾愣在原地,半歇没有反应。
也许,是君晟猜出了她此来的目的,先发制人,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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