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冷冷道:“朕原未打算赦免方孝孺。”
云起心头一凛。
朱棣微笑道:“如此人所请,朕要诛他十族。”
云起打了个寒颤,道:“自古只有诛九族,哪有十族一说……”
朱棣漫不经心道:“杀干净他的学生,凡是在他学堂中就学,挂名之人,一概杀头。”
“皇上!
万万不可!”
云起骇得脸色大变,忙撩起前襟跪下,伏身道:“方孝孺桃李遍天下,此例一开,至少得死上千人——!”
云起眼角瞥见朱棣龙靴有节奏地踏了踏,似乎在思考。
“上千人?”
朱棣语气显得十分有趣:“这么一来,朝廷便干净了……”
“姐夫!”
云起不敢抬头,额头磕了下去。
朱棣抬脚,靴子垫在云起额头与地砖之间,云起那头便磕不下去。
朱棣脚上轻轻使力,令云起抬头些许,不动声色道:“方孝儒的儿子失踪了?”
御书房中,死寂般的安静。
朱棣放下折子,提笔蘸墨,一脚仍支着云起的额头,云起不上不下的甚是尴尬。
“国舅爷呐。”
朱棣唏嘘道:“当锦衣卫辛苦,辛苦呐!
还得为大臣求情。”
云起不知该如何作答,把心一横,低声道:“皇上,方孝孺是天下读书人的种子……”
朱棣冷冷道:“姚广孝也这么说,朱权也这么说。”
倏然话锋一转,道:“让郑和帮你担点事罢,一个人扛着,终究是吃不消滴——”
说毕朱棣以笔在奏折上圈圈点点,又道:“乖,起来。”
朱棣放下笔,温暖的手指摸上云起的脸,云起只得缓缓起身。
朱棣随口问道:“晚上要去老十七家里吃饭?”
云起答道:“是……陛下也去?”
他忽对朱棣有种难言的陌生感。
朱棣道:“你先去,朕批完折子就来。”
“出去!”
朱棣抬手虚赶,云起哭笑不得,还想再说几句,朱棣已变了脸色,云起只得讪讪走了。
方誉那事朱棣知道了?云起一边走一边思考,让三保帮着担点事,什么意思?
锦衣卫大院中摆了节饭的桌子,云起回到院内,拉住涂明问道:“老跋没回家?”
涂明笑道:“老跋?我怎不记得老跋家在这儿,禁军统领该住宫外府邸才对罢。”
云起瞥见桌上空置了三副碗筷,便嘲道:“还嘴硬呢你们,那碗筷摆给谁的?”
有人便笑答道:“一副你的,一副荣哥儿的,一副勤哥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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