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生说:“我没有行头。”
沈英池让随从从戏楼借来一身杜丽娘的行头。
泉生进帘子里妆扮上,等了好一会沈英池有点急了,正见泉生掀帘子出来。
他头戴点翠顶花,耳畔一双流苏偏凤,两鬓各缀绒花三朵,间镶着串蝴蝶,线尾及踝,柳眉粉面,凤眼丹唇,一身长袖青衫,颔垂眸,含愁带忧,莲步轻移,款款行来,向沈英池福了一下身子。
沈英池眉开眼笑,喜得像蜜蜂采蜜似的围着泉生转来转去,赞叹道:“啧啧啧,不愧是小常的师弟,这扮起来比暖玉坊的头牌粉头还美,谁知道是男是女?”
沈英池摸着泉生的手,略惋惜地说:“就是这手长得长大了些,不够纤小,不然就十分像了。”
贺芳羡说:“英池兄,戏也唱了,妆也扮了,这回你总满意了吧?”
沈英池清了清嗓子,摆起说正事的样子,对泉生说:“行了你下去吧,我有事单独和芳羡兄说。”
泉生欠了欠身,掀帘子进了里面,叉腿在椅子上坐下,一拳将铜镜砸碎。
沈英池说:“五哥哥不找我,我也要找五哥哥。
我们家新开的当铺最近遇到点小麻烦,得要七姐夫帮忙,我和七姐夫不太熟络,芳羡兄可能帮我说说。”
贺芳羡问:“什么忙?”
沈英池小声道:“先前攻打南琝,朝廷向所有的当铺提前征收二十年的当税,我们沈家光在京城就有十八家当铺,这不是明摆着打劫吗?城西有两家新当铺是我爹给我的,我不服气,就匿报了收入,少交了二百两白银,昨晚我爹把我骂个半死,说上面要派人下来抽查了,万一查到我那两间当铺,这匿报可是大罪啊。
我想七姐夫在户部总该有些职务之便……”
“哦,原来是这样。”
贺芳羡反客为主,拿起腔调来。
“你先把小常放出来,我就替你去说说。”
沈英池狡黠地笑了笑:“五哥哥先帮我摆平,我再去撤状纸。”
“不先见到小常,那就免谈。”
贺芳羡一面瞧着沈英池的脸色,一面起身假装要走。
沈英池也不去拦他,纹丝不动地坐着,叹道:“唉!五哥哥不帮我也行,家父在官场结交的朋友也不少,多花点银子的事。”
贺芳羡本想将沈英池一军,眼见将不住他,只好答应先帮他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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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生听贺芳羡说要去找殷随,便嘱咐他千万不要在殷随面前提起小常。
贺芳羡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生了什么,找到殷随把什么都说了。
殷随果然就说:“芳羡兄还是另找别人吧,恕我不能办。”
贺芳羡好奇道:“咦?你们认识这么多年,怎么说不认就不认了?”
殷随说:“这种欺上瞒下的事,被现了我要被革职的。”
贺芳羡不高兴地说:“不是事关小常的性命,我也不会找你。
罢了,我再去找那个傻子说说情去。”
贺芳羡又去找沈英池,喝得大醉,贺芳羡说:“你不去撤状,我就把你匿报的事说出去,让你倒霉。”
沈英池痛心疾地说:“好啊五哥哥,你为了一个戏子,不顾自家弟兄的死活!”
贺芳羡说:“既是自家弟兄,你怎么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我。”
贺芳羡和沈英池不欢而散。
泉生到大牢里找小常,见他削瘦了不少,跟他说:“你坚持坚持,我找了贺公子,他有办法的。”
实际上,贺芳羡也一筹莫展。
他准备再对沈英池软磨硬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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