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斌把水管往旁边一放,拍了拍消防车,苦笑道:“老子跟着它一起出生入死九年,总是嫌弃它大,擦洗起来费劲儿,每次啊都叨叨,眼看再也不用伺候了,哎,反倒是舍不得了。”
靳时川看着两人,汪博来特勤的时候才20岁,瘦瘦小小的,是他在新兵营亲自挑的兵,说实话他各项体能都普普通通,偏偏是他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打动了他。
别人跑十公里,他就跑二十公里,别人负重三十公斤,他就四十公斤,他恐高,每天晚上爬上训练塔往下看,看到吐。
最终,他一个瘦弱黑黝的小伙儿变成了现在特勤中队的战斗一班班长,一身腱子肉,还拿了健美冠军奖杯。
陈大斌二级士官,家里有个生意不错的饭馆,要他回家娶媳妇儿,今年父亲身体不太好,才决定退伍回家尽孝。
还记得有一年水灾,那个时候靳时川在军校,他们主动提交抗洪请愿书,奔赴灾区。
也是在那个时候靳时川认识了入伍不久的陈大斌还有刘旭,那个时候大家一起扛沙袋,划皮艇救人,啃个馒头又去扛沙袋,整夜整夜的不合眼,就怕决堤。
有个村,一户老小坐在房顶等救援,当时皮艇船划不过去,陈大斌和刘旭二话不说绑着绳子就下水,刘旭当时差点被洪水卷走,是靳时川紧紧拽着他不放手。
那个时候大家都很感激这些消防官兵,武警战士,解放军同志。
不过,也有无理取闹的,更有不念亲情的。
其中一个儿子为了自己逃命,对卧病在床的老父亲置之不理,幸好靳时川他们及时把人背了出来,不然再等个一时半刻,人说不定就没了。
老大爷在陈大斌的背上哭的稀里哗啦,嘴里含糊不清的叨叨着‘不孝子啊,报应啊,遭天谴啊……’
后来陈大斌找到那不孝子,脱了衣服就要上去揍人,被靳时川和刘旭他们拦着。
他就瞪着炯炯大眼指着男人破口大骂:“老子这辈子最他妈瞧不起的就是不孝的人,你他妈有能耐自己跑,怎么不报效国家,你他妈就是一人渣……”
人没揍着,回头还挨了批评,那天大家累得躺在脏兮兮的泥水里,刘旭问陈大斌就不怕回去被处分。
陈大斌呵呵一笑:“处分怕啥,老子要是没救到人,那才怕。”
靳时川也笑:“消防注定是一条坎坷的路,被骂被表扬或是被人尊敬那都是一眨眼的功夫,不过我们始终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感恩的人多,我们做好自己,不管值不值得,至少对得住自己,对得住百姓,问心无愧就够了。”
陈大斌一听本来累得要死,却蹭的坐下来,看向一身泥泞,肮脏不堪的男人,“靳时川是吧,有文化说话就是不一样,以后你要当队长我跟你混。”
就是这句话,靳时川到了特勤,第一个要的就是陈大斌和刘旭。
有些往事不到时候好像也想不太起来,可是面对往事中人,那些过往就像是电影片段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发生。
时光不留人,始终还是等到了他们退伍这天。
“一会儿擦完了,荣誉室集合。”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他不知从何说起。
“是。”
靳时川路过操场,看见刘旭在跟多多玩儿,他心中泛起一阵涟漪,走了过去。
“靳队。”
刘旭见靳时川走来,喊道。
多多玩球去了,两个男人并肩而站,靳时川开口,“刚遇见陈大斌跟汪博在擦消防车。”
“最后一次,以后没机会了。”
刘旭叹了口气。
“你呢,回去以后打算干什么?”
“就照顾好我妈,娶个媳妇儿,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靳时川笑道:“平淡是福,是好事儿。”
“队长。”
刘旭看向靳时川,“虽然要脱下这身军装了,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是一个军人,就像你说的,我们流着同样的血,这辈子只要国家需要我们,召即来,来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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