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它们两个,不是吗?”
她又看向画里,那里面两只天鹅修长的脖颈交缠在一起。
芊芊看向葛蕾的眼睛,里面映出晚霞好看的光彩,连同她的整张脸笼罩着金色,晚风吹动她额边的碎发轻轻摇晃。
“想把画改上现在的晚霞,可是来不及了。”
葛蕾终于抬了头,看向天边那一刻不停在变化着的颜色。
她把撑在椅背上的那条手臂展开,搂上芊芊的肩膀。
芊芊看向她,也许她回了话,可是芊芊不记得了,脑海里只剩那张近乎散发着神性的脸孔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她的眼睛正望向不知多远的远方。
等芊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忘记了那时想画但来不及画的晚霞,只记得自己看向葛蕾很久,她面孔上散发出来的光,明明是温暖的颜色但却奇异地显得冰凉。
她想起自己七岁那个下午,坐在一辆从没见过的小轿车上,路过姥姥家村子外面的一片葵花地,在晚风和飞扬的沉土之间,那些仰着头的花,就散发着这样的光。
于是她开始画傍晚的向日葵——尝试不同风格、不同大小的,挂在自己家里、宿舍里、画室里,当然也专门画了一幅送给葛蕾。
第7章
A·七
因为有一些证件的需要办手续,葛蕾回老家两周。
她拒绝芊芊要陪她同去的建议。
未知是沃土,催得不安疯长。
芊芊常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出神,另一端的人显得虚无。
她此时不十分清楚,自己更担心的到底是葛蕾还是她们的关系。
那有着未知过去的未知地点,或许带有着天然的伤害性,或许会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更远。
她一直想要靠近却又始终遥远的人,蹙着的眉头、似是蒙了雾的目光、轻合的嘴唇、渺远的声音。
其实她也有灿然地笑过。
当芊芊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那间纹身店里。
她拉了一位不太熟的同学来,因为听说这个同学想要文身——一个送到手里的借口。
所以在那位见过的纹身师从一个小房间里出来看到她的时候,她起身向她问好。
“我陪一个同学来,您同事刚刚带她进去。”
“老关吗?”
纹身师看向一个坐在前台玩手机的男孩,看着他点了头才又回过头来看向芊芊,“你坐,喝水吗?冰箱里有饮料。”
芊芊摇头,重又坐在沙发上。
纹身师坐在她身边,“我今天有个大图,休息十来分钟进去继续了,不然我就去给你同学看看。
老关也可以,他就是太严肃。”
她调皮地挑挑眉,冲着芊芊笑。
芊芊还是摇头,也笑着,像是在说“没关系”
。
她终于才抬起头看了自己正处在的这间屋子:墙面被粉刷成很暗的蓝绿色,勾着暗橘色的边,那些暗的颜色倔强地向下膨胀,像是想要钻进人的身体里,然后把她心里恐惧的、期待的、念念不忘的一切都挤压出来,浮出到皮肤之上。
而这“浮出来”
,无可奈何的安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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