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眼神还得亮,能在黑暗里迅速分辨出方位,如果处在完全黑暗的室内,那靠摸也得能快速分辨出指尖触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都是汪庆强不得不努力学会的功课。
除此之外,老人还传授给了他一些掏包的技巧。
手指要轻而有力,食指和中指要像精准出击的镊子,几秒种之内就要完事,然后迅速转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些说起来容易,要做到只能是日复一日的练习。
练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时间里,老头供着他吃喝,一年后,他出师的那天,老头说:“按照原来道上的规矩,怎么说也得练满三年才行的,但咱们的情况特殊,时间不等人,再说‘实践出真知’,就只能先这样吧。”
他没去火车站,而去了举行交易会的市集,长途汽车站等人流大的地方。
果然收获颇丰。
他的收成也都按照以前和老头的约定五五分成。
他非常谨慎,除非万无一失,否则不轻易出手。
老头的左手少了三根指头,一开始老头不肯说,到了后来才说是自己有一次偷东西被人抓了个现行,手被按到桌子上,然后让人生生地砍了三根指头下来。
不要贪,不能贪。
老头告诫过他,见好就收。
每次在他遇到不确定是不是该出手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老头那缺了三根指头的左手。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的亲爹也是左手少了手指头,到了师傅这里,依然还是。
他把这些作为命运的某种暗示和指引。
相比于白天的掏包,他其实更喜欢夜晚里独自在月光下向上爬行的感觉。
世界是座森林,在这森林里的都是动物。
即使现在他面对的森林都是钢筋水泥铸成。
每爬行一步,他都觉得自己动物的某种本能在被唤醒。
他觉得自己像只黑豹,耐心地观察着猎物,掌握他的生活规律,然后挑一个安谧的夜开始爬行。
他喜欢从阳台爬进空无一人的家,他慢慢地呼吸着陌生人家的气息,想象着生活在这里的,是怎么样的人。
他戴着手套和帽子口罩,在细心翻找财物的同时尽量不留下痕迹。
然后关好自己来时开着的阳台的窗户,再打开大门,从大门口堂而皇之地出去,仿佛他就是这家的主人一样。
某个夜晚,他借着月光,爬到了一对新婚夫妻的家里,主卧里,夫妻两人相拥而眠,睡得很熟。
墙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照。
他借着月光,端详着那张照片,他竟然觉得那照片里的新娘长得有几分像苗春花。
他的心里泛起一股子酸楚。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也已经很久没有回春溪了。
他有点想回去看看。
那年的冬天,师傅病得越发严重,他陪着老头去医院里看过几次,大夫都是说让他们回去好好养着,想吃什么就给做点什么,老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别无所求,只希望汪庆强能在自己死后,把自己的骨灰带回老家的山里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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