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理是会在车间里做例行巡查的,他虽然只是个做样衣的工人,但实际上做的事情比顾浴洋还要多点,刘理负责的是技术方面,许多人有不懂的地方都得问他,小到线的颜色大到布料的选择,那都是刘理得担负起来的问题。
而且出货的时候,遇到什么都不懂只会挑刺的顾客,刘理还得负责去解说,因为顾浴洋也是一问三不知的,有人要鸡蛋里挑骨头,只有刘理才能和对方据理力争。
而且有时刘理也会充当质检员的角色,他经验足,心也细,工作又负责,一旦遇到重要的单子,刘理总是要亲自去检验货物。
这么多有问题的衣服,今天做质检的小林居然一件都没查出来,而且布料的问题是那样明显,做这批服装的工人居然也没一个发现的。
刘理的表情难得的变得凝重起来,他不该这样放松的,以为是比较好做的一批衬衫,便不好好挂在心上,结果就出了这样大的问题。
顾浴洋紧张地看着刘理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刘理的感觉就变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刘理,又沉重又压抑,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与光彩,泥水里打了个滚一样的兔子般,浑身的白毛都变的黏糊糊脏兮兮。
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衬衫上发现了污渍,他甚至不知道这些污渍是哪里来的,见刘理垂头丧气的模样,抬头按住刘理的肩膀:“怎么了?问题是不是很严重?”
刘理望着手里捏紧的一截衬衫袖口,说道:“才查了一小半,已经有二十几件衬衫是这样,我估计大概一百件衬衫是有问题的,到时候都得重做。”
“那污渍是哪里来的?”
顾浴洋又问,看着一件衬衫上分布不均匀又不甚现眼的脏点。
“有的是漂白的时候碱没去干净,还有软化片的泡沫没去干净的,这个布料……”
刘理伸手搓了两把:“还不太吸水,这批布应该是没处理好的残次品。”
听出来这应该不只己方的责任,顾浴洋点点头:“到时候重做就好,厂里还有剩余的布吗?要是没有我马上联系。”
“布应该有多的,但肯定不够。”
刘理说。
虽然说着话,刘理的声音却极低,眼睛也一直望着自己手里的衬衫,他与顾浴洋身后的工人把退回的衬衫全部搬回仓库里,对顾浴洋打了招呼便离开了,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这时刘理才低低地叹了口气。
与刘理认识一年多,顾浴洋还是很了解刘理的。
他知道的刘理是个略嫌天真的男青年,性格与相貌一般无害且可爱,除了贪吃外没什么大毛病,平常晃来晃去有些游手好闲,工作起来却是绝对的认真负责。
也只有在极度投入工作的时候,刘理身上的天真才会褪去,露出一个成年男人该有的锋芒来。
而且,只有才扯到工作时,刘理才会特别要面子,以前每次顾浴洋说他做的衣服难看,刘理都会和他争论一番,但顾浴洋怎么调侃刘理腿短,刘理都是一笑置之。
顾浴洋知道,刘理喜欢他的工作,也热爱他的工作,他想要做好每一件衣服,而且他的工作从来没出过差池,以前在裁缝铺子的闲闲度日的时候,顾浴洋清楚地观察到每个从刘理手里接过衣服的客人的表情,他们总是微笑而满意的,因为刘理做的衣服总是精准地贴合这些客人的要求,虽然刘理手下做出的衣服大半样式都让顾浴洋觉得很土气。
裁缝只是工匠,服装设计师则是艺术家。
可谁说他们对工作投入的热情是不一样的呢。
刘理只是个做着普通衣服的普通小工匠,可他抱持着不输给任何国际大师的饱满热情投入每一次工作。
而且因为以前从没出过错,所以这一次才会受到相当大的打击吧。
顾浴洋按着刘理肩膀的手往上移,摸到刘理的后脑勺,又一点点抚弄起来,那毛毛躁躁却无比柔软的头发,蓬松舒适,顾浴洋摸来摸去,觉得摸不够,又低头亲了亲刘理耳边有些长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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