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强逼着青岩扭过了头和自己亲|吻,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的时候,闻楚看见青岩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短暂失神的表情,这神情让闻楚迷恋,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神情的谢青岩,是独属于他,绝不会露于第三个人眼前的。
但闻楚还是很快体会到了后悔的滋味。
青岩离宫后的第一晚,他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御帐中,感受到了比想象中更加彻骨的孤独和恐惧——
也许是昨日夜里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温度,愈发衬出此刻的冰冷和寂静。
闻楚直到后半夜也没睡着。
他起了身,还未穿鞋,德喜已经听见了动静从外头暖阁里进来了,见他醒了还起了身,不免吓了一跳,低声道:“皇上,您这是……”
闻楚言简意赅,没有做任何解释。
“掌灯,去清笃院。”
临近年关,天气越发寒冷了,养心殿到清笃院倒是不远,然而夜里下着大雪,行走格外费力些。
德喜在后头开口说话,只说了一半,就吞了满嘴的雪,连连咳嗽着说不下去了。
“皇上,下大雪了……冷得厉害,清笃院那边没人,既没地龙也没生暖炉的……当心……咳咳……当心着凉,要不咱们还是回……咳咳……”
闻楚没有搭理他,置若罔闻的在风雪里走了一路。
终于到了清笃院,果然这里安安静静,连一个人也无,平安平福都跟着青岩出宫去了。
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闻楚从德喜手里接过了灯,道:“你们都出去吧。”
德喜有些犹疑,道:“皇上的意思是今儿个在这过夜?那小的们去生个炉子来。”
闻楚道:“不必了,朕要歇下了,若无传唤,不必再进来打扰。”
德喜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得喏喏应了声是,然而却仍是满脸的担忧和欲言又止,闻楚已经关上了门,转身走进了不大的堂屋里西侧的书房中,书案上没怎么收拾,置着一摞各宫各司处送来的灰皮折子,只复了一半,都夹了纸签标记,另一半还没复,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
书桌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副《明溪山鸟图》,不过却不是真迹,是青岩闲时自己临摹的,临的极像,当初闻楚第一眼看过去时,也打了眼,以为这是祖凌的真迹,结果惹得青岩忍俊不禁道:“看来我这造假的功夫也有些火候了,连皇上这样的行家也没瞧出来,若是将来流落江湖吃不起饭了,或许还能凭这个混个糊口。”
闻楚那时问他:你我如今好好的,为什么会流落江湖?
青岩一怔,没答上话来。
闻楚托着灯盏,想起这桩旧事,心里却不知怎的有些不太痛快,他面无表情的转身看向了书架,却见摆了半堵墙的书架上挤的满满当当,几乎一大半全是游记——
闻楚脚步顿了顿,想起似乎上次来,这书架还没有塞得这样满,这样几乎全是游记,难怪青岩每次出宫都往京中几家有名的书坊去,这么多的游记,若不请人刻意搜罗,恐怕还真搜罗不了这般齐全。
闻楚抽了书架上一本位置最显眼的,打开一看却竟然是青岩自己的笔迹,是青岩自己写的游记,写的却是在辽东海上登了一处叫白石岛的岛屿之见闻,写了足足有七八页,记录了一路在船上与船夫的对话,其地风土人情,然后便是岛上惊涛拍岸,乱石穿空的奇景。
最后一句是:贞宁三年,岁始端月,与知州祝大人登岛见景,作此记……岛上奇景实为生平之所未见,大畅胸怀,心明意宽。
天地之广,造物之奇,实为人力不能所想象,穷寒暑光阴,昼短昏长,若可窥其一二,死无可恨。
闻楚的目光在那最后的“死无可恨”
四个字上停顿了许久,才翻往下一页。
后头的内容也与前面差不多相同,都是青岩那三年在外各处所见所闻的记录和随笔。
闻楚看完最后一篇,把这本册子放回了书架上,目光却扫见旁边还放着个小匣子,闻楚把那匣子取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摞书信,却是这些年来青岩与姐姐谢菡和母亲沈氏的家书。
这些书信被收的整整齐齐,后面的几封,信封边角都有些泛黄卷边了,显然是被拆看了不知多少回后,又小心翼翼的收好了的,闻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开那些家书信封,合上匣子原处放了回去。
最后他把灯盏放到了卧房内的灯座上,才宽了衣在青岩房中冰冷的被褥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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