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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釉将许嘉言送到的时候,赵先生和苏老先生都已经到了。
他们跟沈青釉不熟,但也知道是沈家的孩子,霍白瓷的朋友,便让他坐在一旁。
许嘉言将鹿首放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面,递给赵先生。
赵先生郑重地接过来,刚要打开盒盖儿,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略显粗犷的喊声,“老赵!
老赵?老赵是不是在这屋?”
赵先生抬眼,连忙“诶”
了一声,随手扣上许嘉言给他的盒子,走到门口拉开包间的房门,瞧清楚外面的人,先是一惊,又道:“老胡?你怎么来了?”
老胡的年龄看起来和赵先生差不多,应该比赵先生年长几岁,他长得宽额阔口,头大脸圆,挺着一个翩翩大肚,晃着一对招风大耳。
赵先生似乎并没有想到他会过来,站在门口先是愣了几愣,待他走到包间门口之后,又一次问道:“你怎么来了?”
老胡大咧咧说道:“我去你家找你,你儿子说你来这儿了。”
赵先生眉宇间微微一皱,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但如今人已经上门,又不好将他赶出去,只得将他请进门,带到苏老先生面前,说道:“苏老,这位是胡启胜,我的大姐夫。”
苏老先生似乎对这人也有耳闻,坐在包间的会客沙发上面,没有起身,只是客气地笑了笑。
胡启胜的到来让整个包间的氛围都变得不一样了,赵先生一直拿着许嘉言给他的木盒,想看,却又不想当着胡启胜的面打开。
胡启胜看了赵先生一眼,又看了看沈青釉还有许嘉言,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问道:“这两个小年轻不会就是你自己找的木工吧?”
赵先生见他坐下,也只好找了个地方坐下,说道:“不是木工,是雕刻师。”
胡启胜灌了口茶,似乎很瞧不上赵先生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什么雕刻师,放在我们工程上面,那就是木工的活儿,我当时就跟你说了,我认识的人多,我给你找人,你偏偏不用,这找了得有小半年了吧?有什么成果吗?”
赵先生的太太和胡启胜的老婆是亲姐妹,两人虽是连襟,但关系上面却处得十分微妙。
赵先生文雅,祖上是书画世家,说话做事、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浓重的文人气息。
而胡启胜则是底层劳工出身,本身没什么文化,但敢闯敢干,趁着风口搭上了建造行业的船,如今在A市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建造公司,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单独拎出来,两人其实都没什么问题,但坏就坏在,他们逢年过节要凑在一张桌上。
早些年,胡启胜条件不好,做什么都要矮赵先生一头,虽然赵先生并没有刻意地针对过他,但是家里亲戚众多,难免要将他们两个放在一起做个比较。
渐渐地,胡启胜就越发地觉得自己不如赵先生,这种强烈的自卑感,在他发达以后就演变成了一种更为强烈的自负,整天在赵先生面前指点江山,说他们赵家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写字画画能有什么出路?又不是出了名的书法大家,写那字画挂出去也卖不了几百块钱,还不如去他公司里面当个会计。
这些话翻来覆去,说了小有二十多年,赵先生与他话不投机,能避则避。
可越是不想与他有什么人情往来,他就越是要上赶着来你面前显摆他有多大本事。
祠堂鹿首这事儿不知怎么被他知道了,隔三岔五就要过来打听打听,得知赵先生一直没有修好,便整天说赵先生人脉不行,还是得交给他。
赵先生哪里乐意让他去管,不找他帮忙他还想整天踩在他脑袋上说话,若这忙真的找他帮了,他还不得直接把赵先生踩到泥里去?
唉,家里的糟心事就不在这里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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