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鬼差看了看我,挑了挑细长浓黑的眉,说:“灵台还算清明,说说吧,姓甚名谁,家居何处,多大年纪了?”
“我,我叫,我叫程晴晴,28岁了,住在我该说老家还是上班的地方?”
我讷讷的问。
我不知道他们这些有仙职的人是怎么计算年龄的,按照人世间的算法,这个领路的鬼差看起来大概二三十岁出头,不看那张惨白惨白的脸色的话,五官都很好看,搁在世间也算得上是小鲜肉一枚。
他白了我一眼,捧着手上的花名册没理我。
我讪讪的回答:“老家松城。”
“站这等着吧。”
领路鬼差在花名册上扫了一笔,说完便隐身不见了。
我木愣愣的站在原地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陆陆续续的有鬼魂排在我的身后,有的死气沉沉一动不动,有的神情寂寥、戚戚哀哀,偶也有那么一两个安之若素、淡然置之的。
每排一个,领路的鬼差都会捧着花名册突然现身再登记一番,然后又消失不见,总是吓得鬼魂们措手不及。
直到后面,我严重怀疑这鬼差是故意的,或许在这没有丝毫鲜活气息的冥府地狱里,只有捉弄捉弄我们这些新鬼,才能让他们觉得有些乐趣吧。
生前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等人,没想到死后了还要等。
虽然现在我已经是个魂魄了,什么也不用干了,但是我仍然觉得今天一天过得十分漫长,好像总也没有个头。
我侧着身子盯着鬼门的方向一眼不眨的瞅着,就指望着赶紧来个新鬼,凑够人数好去投胎。
这时正好走进来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奶奶,步履维艰、满身褴褛破烂不堪,一头干枯杂乱的白发下是一张暮气沉沉满是褶皱的脸。
她慢吞吞的走进来,艰难的走下台阶,整个形象看起来少气无力、阴森可怖,竟比鬼还像鬼。
她站在台阶下,四处看了看,灰褐色又狭长的眼睛里散发出的尽是凶恶和暴戾的目光。
她与我隔空对视了一眼,我心下一惊,倏地认出来她竟是那个卫矛说的姓常的老妇人!
可是与走黄泉路时相遇的形象相比,这个常老太现在的样子可谓是天差地别,我一时间竟难以认出她来。
常老太在台阶下站了一会便慢悠悠的往队伍这边走来,可是刚走到孽镜台前,台上的琉璃镜内就一片黑影浮现出来。
站在孽镜台殿外的鬼差见状,便拦下常老太,冷淡的说:“走这里。”
常老太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还没走出两步,牛头鬼差便甩出长鞭绑住了常老太,一把把她拖进了孽镜台里。
常老太被长鞭上的倒刺勾着魂魄,痛苦的挣扎着,蜷缩在地上不停地颤抖,嘴巴里发出凄厉的大叫:“我不去!
我不去!”
站在一侧的鬼差袖袍一挥,常老太的嘴巴便被无形的东西给封住,半点声音也叫不出来了,只剩下狰狞的面孔怒瞪着鬼差,被牛头鬼差拖着拉进了孽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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