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少年英豪,又怎会甘心雌伏人下,居于王府苟且偷安呢?
晋王的手下大多颇有来历,年长些的早先曾襄助他南征北战,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年幼些的则是忠臣勇将后代,子承父志继续追随他以行犬马之报。
一个个虽不算盛名在外,也是真刀真枪摸爬滚打过来的,谁又甘于被个小小“男宠”
指手画脚?
卫指挥使张世杰是几人之中官职最高的,他心思深沉,言行也素来谨慎,故而只是淡淡一笑:“我等资浅望轻,德薄能鲜,确有许多不足之处,还请王爷和沈小将军多多提点才是。”
性情耿直的詹士台却没那么好涵养,他目不斜视冷冷一哼:“什么将军?不过是换个好听些的名头罢了,骨子里还不是以色事人!”
这话晋王离得远不曾听见,毗邻而坐的沈思却听得真切。
被人说成“以色事人”
,他不但不气,反觉好笑。
想来这詹将军定是同自己一样,未经过多少风月之事,分辩不出容貌的高低优劣。
否则凭借自己这张脸孔,又有何“色相”
可言?晋王瞧得上自己,除非是患了眼疾。
谭天明、谭天亮兄弟双双担任指挥佥事之职,专责练兵事宜,这“不尽如人意”
几个字,他二人逃不了干系。
哥哥天明生性怯弱,碍于晋王威仪不敢多言,弟弟天亮却咽不下这口气,他站起身来冲着晋王一拱手,转头质问沈思:“听沈公子口气,应是对练兵之法颇有建树,那就请公子指教指教我这个正四品的指挥佥事,校场之中的武艺战阵、旗语号令有何缺失?又如何行事方能‘如人意’?若是公子说不出什么门道来,就休怪天亮得罪了。”
出乎晋王意料,面对咄咄逼人的谭天亮,沈思非但没有针锋相对据理力争,反而起身拱手致歉道:“将军息怒,在下只是姑妄言之,一时失语,还请谭将军莫要见怪。”
场上演练仍在有条不紊进行着,一队士兵遵照指令上前连射三箭,口喊“杀杀”
之声挥刀劈砍,待干净利落斩断了充作敌兵的草桩之后,收弓勒马返回阵中,金鼓交替,另一队士兵紧随其后催马上前。
就在那队人举箭待发之时,沈思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捏在拇指、中指之间,一较力,朝着拴在台下的晋王坐骑弹射而去。
铜钱正中了马的眼睛,那马吃疼不过,狂躁地扬起四蹄连连哀鸣,侍从淬不及防,被它挣脱缰绳冲了出去。
惊马冲入校场,如水滴洒进了沸油一般,原本行伍森严的阵型登时大乱,演练的士兵不敢伤了王爷爱马,有的手指一松,箭杆滑落,有的勉强发箭却失了准头,有的干脆撤后躲闪。
将台之下乱做一团,将台之上也不平静,张世杰阴沉不语,詹士台破口大骂,谭天明慌忙变换号令整肃队伍,谭天亮双拳紧握对沈思怒目而视。
另一边,晋王镇定自若饮着热茶,而立于他身后的辜卓子则轻轻搓着小胡子,嘴角处泛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沈思冷眼观望着台下变故,用刚刚好能使台上所有人都听清的音量朗声说道:“诸位可知道《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的故事?列御寇射箭给伯庸无人看,为了显示箭法高超,还将一杯水置于手肘之上。
他前一支箭刚刚射出,后一支箭便已搭上了弓弦,张弛之间身形稳如泰山,且矢矢中的,如此箭法,当得上神乎其技了吧?可伯庸无人却说:此为射之射,非不射之射,我与你二人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若能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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