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气得发抖,就见宝玉给他使了个眼色,冲着下面道:“王有王道,法有法道,这世上就是讲究个王法。
你让我交出薛蟠,没问题,但是有一点,你要说与我听。”
林修竹略微低头,扬手道:“请讲。”
宝玉看他林修竹身边的白袍秀才,笑道:“当众伤人,自然有当众伤人的说法,但是你的哥哥,无端污蔑我家宝兄弟,坏他文名,不知道又是何等罪名?”
林修竹呆滞片刻,摇头笑了起来,一张小脸饱含讥讽味道,是人都看出来了。
他对宝玉道:“这可不是污蔑,中都城有哪个不知道贾宝玉是个草包?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有词为证。”
宝玉的脸色一阵冷漠,哼道:“何词?”
“您且听着。”
林修竹轻声吟哦: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乖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无能天下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声音初时低而婉转,逐渐慷慨激昂,林修竹吟到动情处,几乎是扯着嗓子大吼道:“我等乃是圣人门下,或是生员,或是秀才,吃着国家俸禄,自当为国效力,不可学此等膏粱,无能第一,不肖无双!”
“好好好!
好一个无能第一!
好一个不肖无双!”
宝玉拍手大笑,同时让李贵和茗烟拦住薛蟠。
他冷笑问道:“不知道宝兄弟做了何事,是***女?还是灭人满门?你们把他如此编排,到底是为了什么?”
“据你所说,你不曾见过宝兄弟;据我所知,宝兄弟被管束甚严,一辈子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倒是想要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们如此祸害于他!”
宝玉背负在身后的手掌指骨发白,是真个暴怒了。
他以前就觉得奇怪:《忆秦娥》此等文章,为什么只落个才高八尺,煊赫级别?原来外面是这么编排他的,他别说文名了,简直是臭名远扬!
诗词初创,才气翻涌的层次不只看文章质量,也看个人文名,要是文名坏了,就没人愿意学习、书写、理解、研究,自然也没人广为传播。
在这方天地的眼里,《忆秦娥》质量再高,作用再大,被他的文名影响,也只能是煊赫级别而已了。
这直接影响他点燃更多文火,甚至在以后的日子里,影响他火烧文山、精炼文胆,影响他铸就文宫,让他百尺竿头,难得更进一步。
宝玉再次喝问:“尔等,所图何来!”
林修竹愣了片刻,仔细想来,真没听过贾宝玉有什么伤天害理的劣迹,旁边林和正扯了他,昂头瞪宝玉,喝道:“文人的事情,你懂什么?那宝玉没开文山,不是生员,自然没有文名可说。
休用那无能小儿扯开话题,今日,定要让呆霸王去中都府衙走上一遭!”
“为何?”
“他肆意伤人!”
宝玉哈哈一笑,道:“你刚说文人的事情,那我要与你说道说道。
你说他肆意伤人,何为肆意?要是你被人打断思路,下不得笔,出不了诗,又是何等罪名?”
林和正讥笑道:“就他?还作诗?你听听,一个两个三十个,五六七八九十个,这也叫诗?不要笑掉世人大牙。”
宝玉喝道:“你告诉我,到底是何等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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