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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一同打坐的一玄睁开眼,疑惑道,“师父?”
千梵吩咐他继续念禅,头也不回离开了大殿,施起轻功消失在了通往大理寺的方向。
大理寺中,黄章接过仵作的堪尸册,脸上纵横的皱纹紧绷着,刚毅之色从眼角倾泻,有种在岁月里历练过得严谨冷峻,“人已经死了,带走处置吧。”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以防万一,卸去她的头颅和四肢,再丢弃乱葬岗。”
狱卒称是,送黄章离开天牢。
乱葬岗的阴风从四面八方灌来,图柏千算万算竟漏算了处置此案的前大理寺卿黄章刚硬的品行,不寒而栗的看着被天牢狱卒丢弃的麻袋,心脏疯狂跳动。
黑红的血水浸透了麻袋,渗入乱葬岗血肉泥泞的地面,他缓缓走过去,后撤一步蹲下来,僵硬的探出手指按上那只麻袋……
“阿图。”
一声急唤止住了图柏的动作,接着,有人飞快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那不是秦初新。”
千梵微微喘了两口气,“我带走她了。”
图柏眼底的寒霜还未散尽,喜色已经破开冰层射了出来,他怔了下,感觉疯狂跳动的心脏从山崖边被这人一把拽了回来,脚踏实地踩着了地面。
他将千梵拉进怀里,把下巴放到他肩头,环着他后背的手慢慢收紧,暗暗呼出了心底压抑的浊气,声音因过于紧张而有些沙哑,“吓死我了。”
千梵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当时,大理寺门前,黄章刚出来就见到了恰好赶到的山月禅师。
夜风抚过乱葬岗,当真刮起了一阵呜咽的风声,两人并肩而走,听他说完,图柏停下来,认真道,“如果没有你,我怕是又闯祸了,害了一条人命,千梵,谢谢你,这么久我一直想说。”
千梵侧头凝望他,“我们之间也需要说谢字吗?”
图柏一扬眉,算是从刚刚的惊吓中彻底回过神了,整只兔都浑身轻快,很想蹦跶两下。
于是他还真的不稳重的围着千梵溜溜达达一圈,“需要啊,要不然我怎么能为了谢你,以身相许呢。”
千梵唔了下,低声重复他的话,“以身相许……好啊。”
第二日清晨,离王城帝都三十里外的小县城,图柏见到了死而复生的秦初新。
她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只木簪,上面的‘红豆’已经被她吞了下去,只剩木兰花造型的簪柄。
相思是毒,毒死了过去的人,化作一捧冰凉的血淹没了所有的恩情。
如果人都能死一遍,就会发现有些执念比起死亡轻如羽毛,一吹就散。
而丢失的红豆等到来年,还会从土里长出一树殷红。
图柏去集市上买了辆马车,“以后你要学会自己驾车,想去哪里都成。”
递过去一只包袱,里面放了银两和干粮,“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秦初新眼底发红,但她没再流泪,拎起裙角跪下来,图柏连忙扶住,“使不得。”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图柏帮她把散乱的发拂到鬓角后,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图哥哥惯用甜言蜜语哄人,但大道理讲不来什么,他觉得身旁少了什么,一回头,才发现那个絮絮叨叨能扯会开解人的杜云不在,只有山月禅师清风月白的注视着他。
顺着千梵的视线落到自己扶着秦初新的手,图柏回一笑容,立刻乖乖松开了爪子,把小马扎放到马车旁,“姑娘,青山绿水不改,人间真情常在,告辞了。”
秦初新接过她手里的马鞭,轻轻呵斥一声马儿,马车缓缓滚动,在与图柏擦肩而过时,秦初新忽然回头喊道,“图捕快,我还欠你一首小曲。”
马蹄哒哒奔跑在林间僻静的小路上,一首悠扬的曲子从清脆的鞭声中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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