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缜还木在那儿没回过神来,他先放低声音,平心静气地开了口:“侯爷说是我偷的,那就是我偷的。”
换作平时,这话大约并不能令燕淄侯心情愉快。
然而这时那人颇有些心虚,魂不守舍摆了摆手:“这次就放过你,滚吧。”
秦疏似乎还有些迟疑,站在那儿不动。
青岚过来拉他,这才不得不走出去,同渊池擦身而过时,两人默默交换了个眼神。
渊池心知肚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秦疏转头去了。
易缜魂不守舍,没留意两人细微的交流,呆呆的站了一会。
也摔了帘子走出去。
渊池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叫:“陈复?陈复?”
帐内原本就没什么大件的家什,他唤了几声,从床下传来些轻微响动,从里头爬出一人来。
这行军床极为低矮,要藏个人极不容易,陈复几乎是整个人帖着地面才能钻进去。
原本干净整齐的一个斯文人,蹭得灰头士脸落泊了几分。
陈复脸上木木的,神情既像愤怒又似难过,咬着牙说不了话来。
“你一介文人,安安分分过日子去吧,不用再想着赎破军出去,那不容易。”
渊池看穿他的心思,却不便多说。
“我先去看看,你藏好了不要让人发现,一会再送你出去。”
易缜在他帐外打了几个转,每每想去揭那帘子,又每每心虚的缩回手来。
最后把心一横,冤枉了你又怎么样,想他一个奴才,难道还敢给自己脸色看不成。
当下定了定神,大模大样的走进去。
新买来的小锅和小炉子被砸坏在地上,方才易缜盛怒之下,把他装米的袋子也划破踢翻,米面撒了一地,和灰尘砂粒混和在一起,秦疏蹲在地上,将这些掺了碎石尘土的口粮捧到一只碗里,他脸上木木的没有表情,见到燕淄侯进来也毫无反应。
易缜有些不自在,低喝道:“别拣了。
我一会让青岚重新给你送过来。”
秦疏从善如流地起身,站了一会,见易缜也没什么话,转身去打了一盆清水,默默擦洗脸上血迹。
易缜就坐在桌边小凳上,怔怔看着他一举一动,半响干巴巴道:“那只簪子很配你……如果你喜欢,留下也无妨。”
“我不喜欢。”
秦疏抬起满是水珠的脸看他一眼,声音平淡。
“今天的事……就算了。”
易缜没好意思说是我不对,却有些心虚。
不由得放软了声音。
“侯爷送你的东西,不准说不喜欢,也不准拿去送人。”
他没发现这话虽说得霸道,但口气已经近乎温柔。
秦疏只觉有说不出的古怪,也不知他要打什么奇怪主意,神色很是警惕。
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放在小案上,秦疏暗暗一个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决定还是保持沉默。
两人一时无言。
易缜想了想,又掏出个小药瓶悄悄放在旁边,起身出去了。
来时雷霆震怒,去时悄无声息。
这事竟就这么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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